末雪空聞言大驚失色,顧不得被燙傷立即化作法光離開了殘音樓,而剩下的幾人無不沉浸在扶挽音說的那句話裡,言水宮微瞪著眼似是難以置信,鳳傾泠亦神色驟變,唯獨慕奈蘭一聲不吭,甚至沒有任何表情,平靜到令人隱覺不安,他一直看著扶挽音,好像要在對方眼裡尋找些什麼,一眨也不眨。
他不開口,言水宮更沒有發言權,而扶挽音從聽到長劫失蹤之後神情就有些詭異,從最初的驚訝到後來緩緩的鎮定,現在已經完全看不出在想些什麼了。
“是本少……想太多了。”半晌後慕奈蘭起身離開,或許只有他自己明白,心在這一刻如釋重負。
也許扶挽音有情,然而這份情對扶挽音而言不重要,更不需要,這就夠了。
三途河,紫白霧纏繞了整片天,不斷吸取曼珠沙華的怨氣,釋放出強大而詭異的戾氣,還有腐爛之息。
前來討要幽冥丹的暮梓楓等在孤燈前,眼睜睜看著鳳傾泠和慕奈蘭一前一後進去,愣是不敢叫住,不為別的,只因為這兩人沒一個好臉色,她自然不願意觸黴頭,只是很好奇他們兩居然還會吵架。
跟著到慕隱殿的鳳傾泠在門檻邊吃了閉門羹,她有些驚愕,這可是慕奈蘭頭一次把她鎖在門外。
“開門。”鳳傾泠好聲好氣,等了一會不見動靜的她頓時心生不快,一掌劈斷了殿門,怒視裡面的人,道:“婚嫁一事是他開的口,我可有同意?你為何與我生氣?”
慕奈蘭抬眸看著她,桃花眼冷然一片,聲音卻不大:“墨狐狸異想天開,言水宮白日做夢,本少還沒無能到需要利用你來謀生,你也休想本少在這件事上退讓分毫。”
他沒有很直接的說,鳳傾泠卻聽的明白,她確實有過一剎那的心動,所以才會開口問扶挽音的計劃,若忍一時委屈能成大局,她定然會盡力勸慕奈蘭同意,卻沒想到會是婚嫁,她一直認為自己對扶挽音也算有些瞭解,現在才知道自己有多自負,這個世界上除了慕奈蘭恐怕沒人能聽扶挽音一句話而舉一反三,但她始終難以接受扶挽音拿她當貨物,要把她嫁到魔界以謀取更大的利益。
這件事最直接的受害者是她,最有資格發脾氣的也是她,但她卻不知道還能做什麼,面對盛怒下的慕奈蘭,鳳傾泠一句話也不敢說,滿滿全是罪惡感,他為她做盡一切常人想的到的想不到的,在她被推到風口浪尖時他以身做盾,攔下一切暗槍明箭,比她更強勢的拒絕了侮辱般的婚嫁交易。
他這樣好,為什麼自己還要想著另外一個人?鳳傾泠轉過身,昂首盡力平復自己的情緒,卻無論如何也靜不下來,忽聽身後人道:“妖皇復活復仇在所難免,此次極有可能六道也難以倖免,本少知道你想護住幽冥界,也不想讓本少涉險,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本少因此而親自把你嫁到魔界,我會死的……”
慕奈蘭垂下眉眼,仿若想起千年前的歲月那人的素雪容顏,喃喃道:“會死的……”
“只要我還活著就不會讓你死,不準胡說!”鳳傾泠心口一跳,猛的轉身怒視他,而當觸及到他眼底那小心翼翼忐忑不安的神情時,她只覺心痛到無法控制。
她不知七百年前的鳳想兮和他有過怎樣深刻的感情,才會令他在這天地中茫茫尋找了七百年而不忘,望穿年月。
這麼一想,鳳傾泠忍不住紅了眼眶,他愛的為的都是鳳想兮,不是如今的她,她沒有前世記憶,沒有經歷過那種刻骨而不悔的訣別,但她卻控制不住悲痛,分不清楚這是種什麼感覺,只能順從自己的心,緩緩依偎到他懷疑,讓自己的心更貼近他,“對不起,此番是我的錯。”
“他縱然有天大的能耐又如何?幽冥界萬千硃砂隱豈會怕了他?本少有本事滅了妖界就不會天真到忽略未來將可能的打擊而全無對策。”慕奈蘭摟住她的腰,神色冷靜的看不出一絲玄機,他絕口不提亂花山莊在這件事情上將會遭受的風波,鳳傾泠也沒有再開口,她從來都知道他絕非等閒之輩,否則失去了幽冥之子的幽冥界不會有如今這般人人畏懼的景象,然而亂花山莊呢?沒有了慕奈蘭的參與扶挽音能否抗住這一劫?
她知道自己不能問,也不該問。
夜深的辨不清曼珠沙華道的顏色,長廊交錯的幽冥宮似有陰風急速穿梭,帶去了一股邪魅的氣息。
一夜無事也無眠,清晨的幽冥宮與往常無甚差別,清冷安靜,花落有聲,鳳傾泠和慕奈蘭坐在鳳隱殿裡用膳,誰也沒提昨日之事,彼此心照不宣。
淚硃砂從曼珠沙華道盡頭走來,一身薄紗與血紅色相交出驚駭人心的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