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在暗夜下各自清醒的人無聲相依偎,許屋外一輪明月,幻一夢浮華安詳,或想一世波瀾無驚,觀這一山狂亂如畫。
一夜白駒過隙,仙鶴在上空匆匆飛過,投下屋外,扶挽音附在仙鶴旁,便得知慕奈蘭已到亂花山莊,他側過身凝視躺在竹上安然入睡的人,唇邊一抹淺笑洋溢,轉瞬而逝。
他行到水簾前,感應到谷外的慕奈蘭正在施法,半刻也不願再耽誤的樣子,不由微微輕笑,不出片刻,水簾被深紫法力猛然侵入,由下至上緩緩升起,露出兩張彼此熟悉的容顏。
慕奈蘭的臉不算危險,桃花眼底卻有十足火氣,他身後的硃砂隱依舊紅衣紅唇,煞氣極重,引來了下山一探究竟的墨雲瑕。
“有勞十一少了。”扶挽音頷首相笑,慕奈蘭一白眼翻過去,哼了哼繞過他走向亂石橫堆的谷中。
“二師兄,這……”墨雲瑕自然也看到了引洛谷內的狀況。
扶挽音無奈一笑跟了進去,與墨雲瑕兩人打量屋內詭異的氣氛,慕奈蘭站在主席前,鳳傾泠身披扶挽音的外衫,銀眸冷漠又疏離昂首瞪著他,兩人誰也沒說話,無形間卻又似交流了上千句。
自南墓山那一幕後,墨雲瑕很好奇他們再見會以什麼樣的形式?如今看來,披著二師兄外衫的鳳傾泠不打算輕易原諒人,眼底的寒意如利刃,正凌遲著十一少。
“我……”
慕奈蘭剛開口,鳳傾泠就站了起來,腳傷未愈險些摔倒卻狠狠拂開他伸來的手,強撐著走出竹屋。
“我和她沒有你所想的那種關係,也不是你看到的那樣。”慕奈蘭把站立不穩的她往身旁一帶,順道大手一揮,把看熱鬧的亂花兩弟子關在屋外。
鳳傾泠手握成拳推開他,秀容冷峻,神色平靜,毫無情緒道:“你和她是什麼關係與我無關,你和鳳想兮是什麼關係更與我無關,我和你也沒什麼好說的。”
慕奈蘭乖巧低著頭任她發火,她不接受鳳想兮的身份,也排斥以鳳傾泠的身份和他相處,一句話抹去幾千年來的朝夕相處,即便如此,他也不會任誤會繼續深砌,只得解釋:“我不能在那種情況下一手毀了幽冥界,你該知道我是如何對你的,況且那句話要說的並非……”
“你說什麼都跟我無關。”
因方才太激動,腿傷再度撕裂,很快血就染透了裙角,她倔強的一聲不吭,可斷裂的脛骨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腿一曲像後倒去,慕奈蘭欲接她卻往旁邊滾去,動靜太大惹的屋外的人推開了門。
扶挽音不疾不徐走進來,扶起把腦袋磕出淤青的鳳傾泠,墨雲瑕惋惜的搖了搖腦袋,慕奈蘭的無奈讓當時處於萬人嘲弄間的鳳傾泠無法理解,兩人的隔閡因隨寒而生成,看來不是一時半刻能解釋。
慕奈蘭站在兩人面前猶如外人,他們如此融洽美好,像極了風月下一對璧人,不給他解釋的機會,拒他於千里之外,不知是想起了什麼,七百年前幾千年前鳳想兮的容顏佔滿了他此刻的心,那時的他們不曾存在過一丁點的誤會,那時的她雖然冷漠絕情,卻全身心只屬於他一個人。
“走吧。”
鳳傾泠跨出竹屋,扶挽音牽著她不住顫抖的手,墨雲瑕輕嘆了一口,鳳想兮轉世輪迴,一碗忘川水將過往幾千年的時光盡數遺忘,而慕奈蘭揹負長達七百年的等待與思念,承受著幾千年沉重的記憶與愛戀,這種滋味又豈是隨便一人能承受的?
正當她想勸說一兩句,就見慕奈蘭匆匆追了去,於是,她看到了前方這樣一個十分怪異的場面。
慕奈蘭拉著鳳傾泠的左手欲將她拉往身旁,而二師兄握著鳳傾泠右手不放,鳳傾泠夾在中間快被兩端各自傳來的力道撕裂。
“本少感謝你這幾日對她無微不至的照料,如今本少來了,就不麻煩你了。”這隻狡猾又奸詐的墨狐狸,不知到底在搞些什麼,屢次被他逮著對鳳傾泠細心呵護的時候,慕奈蘭睜著一雙桃花眼快瞪出火來。
扶挽音無懼與他對視,甚是從容,也不放鬆手中的力道,侃侃道:“鳳姑娘腳傷嚴重,十一少不宜這番拉扯。”
兩人火藥味十足,一個溫聲細語,一個明諷暗刺,眼神很是耐人尋味,誰也不肯讓一步,慕奈蘭早已在心裡把他高貴的祖宗一陣問候,扶挽音也不甘示弱,內裡無不譏諷對方更為高貴的狐狸血統。
一時間谷內風聲凌厲,倍顯陰森。
鳳傾泠受不住他們暗暗使的內力,雙手用勁一抽,悶不作聲一瘸一拐走出谷,墨雲瑕隨即扶住她搖晃的身體,回頭瞥了眼還在無聲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