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準過來。”
良駿喝止越來越近的下屬,迅速脫去外衫,將莊良珍從頭到腳包住。
下屬們見此立刻警醒,自發的後退數步,轉身不去看。
上峰如此謹慎,想必那個女子來頭不小,若是被他們瞧了去不定要釀成何等大禍。
勳貴人家的私事聰明人這種時候最好裝聾作啞。
因為右腿除了一道刀傷還有好幾處擦傷,這麼一合計,也算是血淋淋不忍直視,更別提用清水沖洗的時候有多疼。莊良珍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仰面朝天,身下墊著一件長衫,一隻腳翹在男人的膝上,而疼痛來源於那個正在為她包紮傷口的男人。
糟了!
她暗道不好,悄然合上眼,思量對策。
假設小蝶用了半個時辰將訊息傳給良驍,良驍再用一半的時間趕到,最快恐怕也得再要一個多時辰才能找到她,這已經是最快的時間,相當考驗良驍的觀察力與追蹤力。
那麼良駿為何比良驍出現的早?
略一思索,她便暗呼倒黴,定是在她被劫走不久之後大姐便遇到了都督府的官兵,且這位領頭的僉事還是良駿。
大姐這麼做她倒也能理解,畢竟這種情況下還有什麼比命更重要,可是為什麼不是餘塵行?
她寧願是餘塵行也不想是良駿啊。
餘塵行至多嘴賤一點,但是礙著良驍的關係應該不敢做過分的事,良駿就不一樣,他是實打實的與她有仇,不共戴天。
確切的說他全家都跟她有仇,她亦然。
莊良珍冷汗涔涔,也顧不了傷口疼,腦子裡走馬燈似的亂轉,一會兒揣測他將如何害自己,一會兒掂量該怎麼防備他,又想到得拖多久良驍才會出現,不管怎樣,時間拖得越久對她應該越有利。
說真的,這種情況下,良駿隨便插她幾刀,或者做點其他什麼噁心的事,只要最後掐死她,這事便算突厥蠻子乾的,恐怕就是良驍也會因為沒有證據而一時奈何他不得。
想到這一層,莊良珍渾身雞皮疙瘩都立了起來。
這真是天時地利人和,換成她有這樣的機會定然也會毫不猶豫的往仇人身上插刀,何況良駿這麼壞的,她死死咬住銀牙,更不敢亂動。
不對,他不會下殺手的。
她手裡還有經書呀。
良駿還不至於為麗惠郡主視大局於不顧,除非他不想在魯公府混了。
想通了這一層,莊良珍才緩緩舒了口氣。
她又想起魯公府那個礙眼的陳氏,不由計上心來,一旦良駿為難她,她便丟擲此計利誘,即便對方不肯上當,多少也會思量思量,如此又能拖一點兒時間,她對良驍充滿信心。
莊良珍拿定主意,強迫自己一定要鎮靜,這才微微啟開一點眼皮,不由嚇得魂飛魄散。
良駿正託著腮,笑眯眯看著她。
莊良珍微微慌亂,攥了攥手心,想要往後縮,卻被他攥住腳踝,無法動彈。
“真正昏睡的人,腳趾頭怎麼可能蜷的像蝸牛。”他把玩著她纖細圓潤的小腳趾,“很疼吧,蜷成這樣還裝暈,你當我三歲小兒嗎?”
果然和預想的差不多。
他不殺她,但也捨不得錯過這個羞辱她的機會。
莊良珍沉默的看著他遊走的指尖,餘光瞥向右面,心口不禁涼了,右面的樹下躺著一個魁梧大漢,似是從血水裡撈出的,胸腹沒有絲毫的起伏跡象,顯然早已斷氣多時,這不是忽魯嗎?
倘若良駿侮辱她,再推到這個現成的屍體上,那她真真是百口莫辯。
不管怎樣,她也只是個十七歲的小丫頭,哪裡就能站出來詳細辯說羞辱自己的人是誰,或者不是誰,總不能當著眾人的面分說細節吧!
莊良珍靜默的躺在原地,任由良駿輕佻的拂過她腳背,待他一鬆手,她迅速縮成一團,就地滾出丈把遠,也顧不得腿上的傷,慌忙站起來,左右環顧,一瞬不瞬的瞪著良駿。
周圍有人,目測還不少,皆背對她保持一定的距離。就算莊良珍再蠢也猜出這是誰的人,所以“救命”這兩個字可以省了。
良駿悠閒的坐在原地,莊良珍望著這樣的他便想起鄉下捉到老鼠的貓,也是這種表情,因為吃飽了,所以懶洋洋的遛老鼠,任由老鼠折騰,可老鼠一旦跑出既定的範圍,那貓登時就會露出尖牙和利爪。
莊良珍也不覺得自己能跑的遠,便呆呆望著良駿,也因為腿太疼了,踟躕一瞬,她緩緩坐在地上,卻用裙襬小心的將裸足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