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識過母親在內宅的手段。
也想起當年她是如何處置南貞的。三哥睡了那小丫頭一晚,誰知就懷上了,原本一碗藥打去便是,可她非要……
不,不,他現在哪有心神想其他,滿腦子都是莊良珍。
早知如此,那日他便過去……
過去幹什麼?
目睹她衣衫不整的模樣?
然後順勢一頂轎子抬進聽泉樓,什麼事都沒了!
母親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為何不與他商量?為何不把她賞給他?由他看著,成了他的女人,還怕她鬧騰嗎?
他會真心待她好,撫育她生的孩子,都是一家人了,她自然也會心甘情願交出《馬經》,而他也會是她一生的依靠。
他只覺得如鯁在喉,也分不清是不安還是怨怒,那變幻莫測的神情再次嚇到了良婷婉。
她總算後知後覺——五哥今天好奇怪!
難道是被二嫂嫂的美貌鎮住了?
也對哦,本來是他唾手可得的美人,放在屋裡養養眼都是好的,如今竟成了別人的……
“你是不是覺得母親做的不妥?”她咂咂嘴,“其實我也覺得不妥。可能她老人家珍愛你如寶,捨不得你被那種女人沾上,可是其他人家的公子哥不也照樣在外面買美姬回家消遣,只當她是個美姬,送給你也沒什麼大不了啊。如此既絕了她的念想,又化解了她的不甘,畢竟她還沒見到你的樣子啊,哪個女孩子不喜歡。”
良婷婉對自己的哥哥很有自信。
良駿卻在冰窟中越墜越深,她被盧蟠看了身子嗎?不,不,千萬不能!又忽然被“美姬”兩個字驚醒,荒唐,他竟忘了莊良珍早就被良驍睡過了!
她根本不值得他費心機討去做貴妾!
所以母親不把她賞給他是對的!
而他也不是真看上了她,只不過……喜愛那緞子般的長髮……澄淨的眼……堅硬的骨頭……柔軟的心……良駿狠狠攥了攥拳頭,等著瞧吧!
那日回去之後,良駿找到了那個被他冷落已久的表妹,拽進內臥。
表妹又驚又喜,被他胡來了大半夜,實在撐不住了才跪地求饒,可憐巴巴望著這個連衣袍都懶得脫,看上去整整齊齊的可怕男人。
而天一亮,他又讓人餵了她一碗避子湯。
……
二房的所作所為不提也罷,且把故事再說回莊良珍請安那會子。
那時老太君打趣完良三夫人就發現了莊良珍。
她表面不顯,心口悄然咯噔一聲。
真是太像了,尤其是嘴角微勾時似笑非笑時的神情,簡直與當年的藍嫣芝不斷重疊,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才使得莊良珍與良驍看上去很有夫妻相。
但也是因為這一點,她實在不想看莊良珍,感覺滲的慌,總怕這個女孩子忽然變了臉,七竅流血的伏地朝她爬來,口中呢喃“娘……娘……我沒有啊,是他欺負了我……二郎是您的嫡親孫兒”
老太君臉色一變,不予搭理正向自己行福禮的三兒媳和莊良珍,反倒呵斥身邊人:“都什麼時辰了還關著窗子!”
身邊伺候的人立刻警醒,哪裡敢說“方才不是您嫌頭疼不讓開啟的麼”,只慌忙支起那雕了寶瓶和寶象的朱漆大窗,被攔在外面的陽光與花香瞬間盡數撲入,一掃先前窒悶。
老太君深吸一口氣,這才轉眸看向莊良珍和良三夫人:“別乾站著了,坐吧。”
這個時辰良二夫人在哪兒?她可比任何人來的都早,此刻正在東次間指揮丫頭僕婦們擺箸。
老太君也不急著用膳,反倒沉靜的看了莊良珍一會兒:“身子不要緊了嗎?”
莊良珍恭恭敬敬回:“回老太君,已經無大礙。”
無論姿態還是語氣,比尺子量的還標準,讓人挑不出半分毛病。
但莊良珍感覺屋裡有個人,從她一進門便不善的盯視。
此人正是倪嬤嬤,新婚夜那日伺候她沐浴更衣之人,卻不知被良驍捏住了哪裡,至今也不敢在老太君跟前“狀告”她,大約忍得也很是辛苦。
既然身體沒大礙了,那就好。老太君又不鹹不淡的吩咐丫鬟挑了幾樣珍貴藥材賞莊良珍。
聊表長輩或者是上位者的仁慈與關切。
但隨之而來的卻是一本殘破的古籍,被下人端端正正的放在莊良珍手邊的案几上。
老太君捻著佛珠笑道:“聽說你字寫的不錯,既然身子大好,便帶回去幫我將這《經書》重新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