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到冰涼的鏡面，嘴角努力拉扯出難過的微笑，喃喃囁嚅道：“年年，都怪你，我都成了愛哭的人了。”

好想她，好想好想……

他想念她纏著他給她做美味可口的飯菜，他想念她回到家給他一個超大的擁抱，他想念她靜靜聆聽他的煩惱，他想念她黑如何首烏的及腰長髮，他想念她超治癒的燦爛笑容……

可是，現在見不到了。

見不到了。

她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曾經豐滿了他世界的色彩的少女，就這樣被迫從他的世界生生剝離。

言緘默無數次思考是什麼原因造成而今這樣的結果，但刨根問底，都沒有資格責備任何人，最後歸罪於命運弄人。

可是他想主宰自己的命運。

小時候以為當自己成為命運掌中的玩偶的時候，可以輕易從其股掌中逃離，然後反敗為勝，成為命運的主人，越長大越發現，命運老奸巨猾，總有敗給它的時候。

時鐘的指標指向六點零五分，言緘默簡單地梳洗一番，勉強讓自己精神起來，還有更多等待著他完美地完成的工作，很多東西都要暫且放一放。

一個乾乾淨淨的男生重現在鏡子前，言緘默擦乾淨洗手池上的水，不放過任何一滴，出浴室，迅速更換下灰色的睡衣，衣架上擺好的一套校服等待著他。

按部就班地鈕著一顆顆潔白襯衫的扣子，將他健碩的好身材隱藏在若隱若現的襯衣下。

絕美容顏的少年，退去往日的桀驁，深黑的美眸，投射出鷹隼般的目光。

襯衫衣領上一顆鑽溫和地閃耀，卡其色的修身校服褲，深咖啡色的精工皮鞋，穿戴整齊的少年，走出房子的大門，門口的陽光恰好同他身後玻璃的陽光交匯，他彷彿從光芒包裹中邁步而出，莫名就讓人想到“化繭成蝶”這四個字，他眼中綻放如神祗般威懾的光，學院風的提包肩上一帶，一步一步地走向飄塔學院的正門。

時光將他打磨得成熟起來，現在的他，活脫脫的王者，一個在一年之內更加快速成長起來的王者。

五年前……

黑髮少年輕鬆地站在報告廳的講臺，他的穿著很隨意，白色T恤衫和黑色修身長褲，簡單的服裝掩蓋不了強大的氣場，他注視著臺下數十位人士，他們同樣仰頭注視著他。

他脖子上的鏈子泛著微光，他神情輕鬆，彷彿他此刻只是在班裡進行著脫口秀一般，而不是在進行他的發明報告會。

言瑾諾坐在第一排正對著少年的位置，滿意地聽著少年的報告，歲月精心的雕琢令他俊朗的五官更加剛毅，五十多歲的人看上去似乎才三十出頭，而臺上的少年的英俊絲毫不比年輕時的他遜色。

“瑾諾，緘默真是天才啊，才十五歲就取得如此成就啊，要是我家那臭小子能有他半點出息，那我是捐掉一半身家去做慈善都願意啊！”李影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不禁煩惱地扶額。

“老李，你過獎了，緘默那小子只是鬧著玩，誤打誤撞撿了個發明家的頭銜。”言瑾諾爽朗地呵呵笑著，目光都沒從臺上少年身上移開過。

李影雙眼一瞪，吃驚地說：“這還叫誤打誤撞啊，瑾諾，我真不知該說你什麼好，至於那麼謙虛嗎？”

幾位少年少女坐在第二排，笑得東倒西歪，毫無顧慮，好像他們在看電視劇似的，他們的脖子上都佩戴著一條墜子上刻著不同中文字的項鍊。

嬉笑著的少男少女們中也有個例外，坐在邊上的少年，眸子中盡是複雜的波紋，猜不透他所想，他的胳膊肘撐著扶手，手掌半握拳，撐著頭，輕抿唇，一言不發，目視前方。

“你們感覺到了嗎，緘默今天和平常不一樣。”一對雙胞胎少女挨著坐，嘻嘻哈哈玩著手機遊戲的是雙胞胎中的姐姐，她聽到前座大人們的對話，忽然蹦出一句。

“感覺不到，他和平常沒什麼區別。”她的左側一位安靜的男生第一時間回答道，他亦是目不轉睛地望著臺上的黑髮少年。

“不，你別看他輕輕鬆鬆地放幻燈片，他的目光一直在幻燈片和講臺上擺著的那小瓶子這兩處來回轉。每次他將視線從幻燈片上轉移到那小瓶子上的時候，原本平靜的目光瞬間變得有些奇怪。”少女看著安靜少年，悄聲說著，伸直食指指著講臺。

“姐姐，別玩手機了，我們還是好好聽緘默講話吧。”雙胞胎妹妹輕輕把少女抬起的手放下去，柔聲提醒道，她乖巧地端坐著，柔順的長髮披在胸前，雙手自然地搭在大腿上，右側坐著的少年抿唇而笑，把玩著文靜少女一縷細膩柔軟的髮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