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華蘭一筆一畫收尾後,憤恨丟了筆,邵予默收了“請辭書”,笑顏逐開,取了她的名章,用力一摁,騎年蓋月,完美無缺。
彷彿一場大風暴過後的滿目瘡痍的蕭條,華蘭倒是冷靜了許多,亂蓬蓬的頭髮落在臉上,額上深紋道道分明,像是一下子蒼老十歲,她露出一種失了魔法的女巫般的冷笑:“邵予默,你別得意地太早,春蘭秋菊,不過一時之秀,遲早會有人治你,你聽我一句勸,彎兒拐太急容易跌倒,螺絲太緊容易擰斷!你好自為之!”
“謝謝蘭姨教誨,您總是這麼不遺餘力提點我,實在受益匪淺!不過我想我沒什麼機會謹記於心了,因為從現在開始,我是決策者,不是服從者了。哦,還有,你也沒時間了。”華蘭一愣,只見邵予默拎起電話:“讓他們進來!”
身後門一開,兩個黑衣使者蔽了陽光,表情嚴峻:“華蘭女士,我們是經濟犯罪偵查部門的,現在請你跟我們去局裡協助調查一起商業詐騙案。”
“你誑我!”華蘭霎那暴怒,不顧蓬頭垢面,抓了桌上金筆,撲上桌去刺他,說時遲那時快,邵予默躲得快,她撲空,身後兩人早擒了她。
邵予默拍拍胸口,裝著要鎮定自己,嘖嘖兩聲:“蘭姨,我怎麼會騙您呢!我們是一家人呀,我怎麼會報警!可是我不能保證老徐呀!您跟他一日夫妻百日恩,您最瞭解他了。我不過是請他去喝杯茶,他嚇得什麼都和盤托出。還說一切都是你教唆指使,又那麼正義,非要報警,還拿出多年賬本做證物。唉,枉費您待他那樣好,我都替你不值。”
華蘭雙眼通紅,像只發瘋的野獸:“邵予默,你這個小雜種居然騙我!你不得好死!你等著吧!”在罵罵咧咧裡被押走。
窗外果然一陣急雨嘩啦啦破雲而灌,噼裡啪啦顆顆砸在玻璃窗,鐵騎突出刀槍鳴,像一場交響樂,與他彈冠相慶。邵予默閉著眼,享受這場酣暢漓淋的暴雨,忍不住想聽一曲《英雄進行曲》。總經理辦公室再也沒有其他人,除了他自己,除了他,邵予默!
下午,雨停了,高層會議如約召開,令沛寧的眼睛也消了腫,彷彿一切都回到起始。邵予默順利成為韶華集團總經理。權術更替竟和這不測的天一樣,瞬息萬變。
對於他的任命,沛寧一點兒也不震驚,邵予默必然早布了局,等著時機收網,嘗膽多年,宵衣旰食,只為等一個機會。今天,他終於成功了,沛寧甚至可以想象他坐進那扇柚木門裡時摩拳擦掌的興奮。此刻邵予默開始高談闊論,一會兒要重修章程,一會兒要成立監事會……他正在大步直逼上她。
會議結束了,會議室很快清空,只剩下她,還有他……還有桌兩排青花瓷杯發出孤寂冷光。
邵予默關了電腦,還在一件件收拾資料,她想起很久以前,他那次問她借傘前,也是這樣在門口磨洋工了半日。她並不笨,早知道他想搭訕自己,又礙於可憐的面子,非要耍個威風。沒想到那麼多年後,還是如斯。
兩個嬉笑著清潔工推門進來,“我家那沒用的,昨晚上……”發現有人,剎聲,捂著嘴連聲道歉著後退。
門一闔上,沛寧噗嗤笑起來,除了自己的笑聲,還有清朗的男人笑聲,邵予默也跟著笑。
兩人目光相遇,他道:“你的臉,比上午好些了。”
她擔心邵予默過多關心她的臉,岔開話題道:“你的臉更好看,紅光滿面,神采奕奕!我該恭喜您,終於□□成功。”
“不過贏了一場戰役,離勝利還有兩萬五千裡。”他心情大好,不介意嘴上讓她佔便宜。
“快了,我看馬上能見岷山了。”令沛寧覺得奇幻,他和她無論多劍拔弩張,相互算計,獨處時仍然可以心平氣和。
“你別那麼快認輸,不然太沒意思!”他終於理完了他的資料。
沛寧燃笑:“我什麼時候說要認輸?”她站起來,走到門前,手指有一下沒一下扣著金屬把手,清幽道:“予默,你要的角色,已經為你寫好,你演不演?”他有數秒的惘然,才明白她說什麼,笑道:“不是鬼子六吧?”
她笑著搖頭,推門出去。
沛寧走出會議室,靜音的手機在掌心閃了一下,沛寧點開一看,9個電話,4條資訊,不由皺眉,只點了資訊看:
向匡:今晚有應酬,吃飯不用等我。
李雅男:沛寧,最近可否有空,有些事需要當面和你說,得空請回。
簡元恩:令小姐,來郵已閱,我正在北非出差,預計下週會回北京一次,到時聯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