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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為什麼藏經的佛塔反而成了僧伽們的禁區。或許,那些守夜的僧伽,或許也並非真正的僧人呢!”

“也因為旁人不可能知道這個秘密,一旦名單丟失,首先被懷疑的就是側塔中的各位使郎,而典座更是首當其衝。所以為了自己的安全,使郎們絕不會輕舉妄動,尤其是典座,為了身家性命自會時刻監視任何意圖靠近名單的人。這樣就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

“可是平衡總有被打破的時候——譬如,典座和各位使郎聯手。使郎們若想安然得脫離龍墀衛,就必須先毀掉名單。既要洗清嫌疑又要毀了名單,最好的辦法莫過於製造一鈔意外’。”

謝遙知點頭贊同:“所以,他們設計了一場大火,藏起了佛寶,為的就是讓人以為是有外人混入,為盜佛寶放火引開注意。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佛寶無從獲取利益卻還有人冒險盜取的問題,因為他們的目的根本就不在此。”

“所以佛塔走水後,緊接著又出了天火襲塔之事。”蘇儉行淡掃一眼,接道。

“等等,阿蘇。”謝遙知皺了皺眉,忽又想起什麼,“使郎們想脫離龍墀衛,為什麼不在放火盜寶之夜一併施下這金蟬脫殼之計?”

蘇儉行停了停,緩聲道:“俗話說,狡兔三窟,鹿鳴寺是存放龍墀衛名單之處,可龍墀衛名單不一定只放在這一處——初次放火,也是試探。我想,那日之後,使郎們一定是得到了上峰的某些指示,認定名單已毀,因而才有了之後的行動。”

“佛寶案後,名單已經毀去,於是他們開始謀劃金蟬脫殼之事。他們算好神都此季多雷雨。而佛塔又是山上高點,一旦避雷設施被破壞,很容易引來雷電。所以昨夜,他們尋來了自己的‘替死鬼’,殺了他們,佈置好現場。但就在他們要離開時,卻發現他們自己被鎖進了側塔。”謝遙知聲音滯澀,“他們背後,也有一雙眼!他們費盡心思,卻是為自己掘了個墳墓。”

蘇儉行長嘆口氣,放眼窗外澄空:“你還記得我問龍墀衛制度嗎?龍墀衛大總管下對外宣稱有采微、甄明、鏡鑑三臺,”搖搖頭,又道,“還有一臺,在暗處監視龍墀衛自己——它叫鹿鳴寺!”

謝遙知一怔,詫異地迎上那幽深的眸子:“難道不是龍墀衛佔用了鹿鳴寺嗎?”

嘴角輕抿,不知是苦笑還是戲謔:“大錯特錯,鹿鳴寺就是龍墀衛背後的那隻眼,所以龍墀衛名單才會存在鹿鳴寺。而安排使郎們在側塔辦公,一來是對他們的監視,二來也是對他們的考驗。”沉默片刻,一聲輕嘆,“可惜,他們太想離開了,忽視了背後的一動——這是一場,局中局啊!”

原來,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謝遙知低眉垂眼,沉沉問言:“那麼,龍墀衛名單被毀了嗎?”

“如果被毀了,他們還會死嗎?”蘇儉行輕抬起一盞茶,傾手,靜靜看著茶水酹下。

“那究竟是誰下的殺令?”

蘇儉行靜靜回身,迎上那黯然的目光:“誰有能力將鹿鳴寺佈置成這樣?誰有能力知悉龍墀衛的異動?又有誰不允許背叛?”蘇儉行停了停,片刻,長嘆一聲,“阿謝啊,天下不會再有第二個人了!”

猛地一震,謝遙知猛然抬頭:“那你打算怎麼交代?”

目光清明,恍若波瀾不驚的靜水:“遙知,今天我們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想——你,明白嗎?”

青冥淨徹,碧雲橫天,不見雁影。

鴻蒙為枰,世事為棋,誰在誰的局中?

天地為爐,萬物為銅,誰又不是在其間苦苦掙扎?

……

(九)非有與非無

流杯殿,弄香園。

傾曦大好,華景穿過淨透的天宇,化作枝叢水波間跳躍的金光,明麗中又帶了幾分晴冷。

“起來吧。”女皇注視跪拜在眼前的兩人一會兒,悠悠移開目光,落在一旁悠然葳蕤的枝叢間。御手緩抬,拈一片沃葉,不經意在指尖念碎:“蘇儉行,三天期限已到,你想給朕一個什麼樣的解釋?”

“臣惶恐。”蘇儉行微微垂首,呈上一盒血紅珠璣,“臣愚鈍,只追回了丟失的佛寶。”

女皇拂袖轉身,冷冷道:“這就是你給朕的解釋?”

“臣惶恐,當日塔中不自量力,是臣狂妄,臣願憑陛下處治。”蘇儉行垂眼,聲音恭敬卻又不卑不亢,沉靜從容。

“蘇儉行,當時要查的是你,如今查不出的也是你,你當朕是三歲的孩子。可欺不成!”女皇聲音沉緩,卻自是透著一股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