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街口,天還未亮,但是天邊已經隱隱有曙光。
一家招牌名為“瀟湘館”的客棧木門半掩著,裡面已經有了晃動的燭光和人影。楚香陽的馬車停在路邊,離客棧還有些距離。
“萬事小心,我等你回來。”楚香陽沒有讓隨身的宮女立即掀開車簾,而是面色關切而又悲涼地對著令羽說道,她眼神痴痴,又像是在等一個承諾。
令羽看她半晌,自己的心裡糾結得不成樣子。他能說什麼,他一定回來?就算他回來了又怎麼樣,他也不能給楚香陽什麼的?楚香陽到底在奢求什麼,她的心怎麼這麼硬?
“我走了,你自己在宮裡也當心。”這大概是令羽對楚香陽最真心的話了,前些日子的什麼賞花,什麼下廚,不過是做的戲罷了,做給外人看,也做給令羽自己看。楚香陽心裡有些暖意,可是這還遠遠不夠,她要的不止這些。但是現下她不能再逼他了,她輕輕道,“你出去吧,我回去了。”
“好。”宮女撩開簾子,令羽便鑽了出去,等他穩穩地站在地上時,馬車已經駛走了。
“香陽,謝謝。”令羽看著馬車遠去,由衷地感謝。女人慣妒,可是楚香陽在危難關頭卻能放下心中的執念幫上令羽一把,實屬難得。令羽帶著百般滋味轉身,準備向瀟湘館走去。
“叮鈴叮鈴……”就在離瀟湘館很近的時候,突然身後又傳來馬車聲,由遠及近,令羽以為是楚香陽又回來了,便有些無奈地停住腳步,心裡感嘆這個女人心裡還是脆弱的。
可是迎面而來的卻是黑乎乎的一片,似乎是有人用什麼東西蒙住了令羽的眼睛,令羽心裡暗叫不好,一定是遇上了歹人。可是他能做的,就是在昏迷之前把手裡的信物扔了出去,小笛子輕盈,落地無聲,根本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瀟湘館還是半掩著門,裡面的人彷彿什麼也不曾察覺。令羽最後一抹希望終於也熄滅了。
馬車帶著昏迷的令羽走遠,街口又恢復空無一人的寂靜。只見瀟湘館內燈漸漸亮了許多,有人輕輕推門走出來,撿起了那截碧綠色的笛子。
第46章:夢裡長歌
第七十一章。
“斐齡,斐齡。”
令羽剛醒來,頭還有些隱隱的痛楚,便聽到誰在他耳邊一遍又一遍喚著這個名字,聲音溫柔而又寵溺。
“斐齡,你醒了。”一顆大頭湊到令羽眼前,面龐上有微微上挑的鳳眼,挺翹的鼻子,還有紅潤的嘴巴,這個人長得很好看,可是令羽完全不認識。
“你是誰?”令羽戒備地脫口而出,身體也不由動了一下,他這才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上。床很大,裝飾也很華麗,而那個不認識的人正坐在床邊,雙目定定地看著他。
“斐齡,是我啊,你不認識我了。”那個人皺起好看的眉頭,低下頭罵了一句,“都怪那個商西,他要是不把你搶走就好了。”才不過一秒鐘的功夫,他又抬起頭來,滿臉的笑容,溫柔好像要從眼裡溢滿出來,“不過沒關係,現在你回來了,我不會再讓你被他帶走了。”
那人看著令羽眼裡的疑惑,感到有些受傷,“斐齡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
他用手去碰令羽的肩膀,卻被令羽推開,“我現在有些不舒服,你先出去吧。”
男人愣了一下,收回手,有些不知所措,半晌才不放心地道,“那我就出去了,你好好休息。”得到令羽的點頭示意,他才戀戀不捨地推門出去,關門的時候還深深望了令羽一眼,眸子裡無限的眷念。
“呼……”令羽吐出長長的一口氣,他好像已經猜到那是誰了,說不緊張都是假的,後面也只有跟著臺階下了。
他喚自己為斐齡,那個跟自己長得很像的男人,商西說過,斐齡是他救出去的,而斐齡沒有出去前,就是在這個男人的身邊。這個男人,就是血崑崙的聖主。
令羽可以判定這個男人精神有些問題,就算商西從不曾跟他說過。他就算第一眼把自己當成了斐齡,可是斐齡是傻的,很容易就能把令羽和他分辨得出來,那個男人是演戲也沒有那麼逼真的。
令羽想不出別的辦法,接下去就只有裝了。那個人並不是完完全全地有問題,也說不定他什麼時候就正常了。在沒有見到商西之前,命很重要。
接下來的幾天,那個男人都把令羽當做斐齡,對他非常好,寵他,溺他,令羽遷就著他,但也沒有太放肆。
他自然也見到了櫻白,還有那個神秘的碧埋。櫻白私下裡對他嗤之以鼻,但當著上虞的面,也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彷彿令羽真的就是斐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