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湘一度以為最入戲的那個人會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女孩,一度以為是嘴上不情願卻每每都替自己出頭的她傾注最深、最認真地在維繫兩人的友誼。
然而多年以後再回想當年的種種,她才明白,自己當初到底是該有多傻、多一廂情願。
……
孤兒院起火了。
顧湘和女孩一起被困住了。
火海蔓延,灼熱的氣浪、燻人的黑煙,幾乎讓顧湘找不準方向。
腳下的木質地板就在這時被燒燬、迅速地塌陷,她猝不及防下尖叫著踩空掉了下去,身旁的女孩一把拉住了她。
顧湘驚魂未定,仰頭看向女孩,那一瞬間她覺得女孩的眉眼與母親竟是格外的相像,兩張重合的面容讓她差點窒住呼吸,鬼使神差地,她極不合時宜地開口詢問女孩。
“葉櫻,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嗎?”
她在賭,不知道具體賭了什麼,但很確定那是她此生最重要的東西,是足以支撐著她活下去的必不可少的事物。
女孩先是愣了愣,隨後竟笑了起來。
“笨蛋,當然是啦。”
顧湘隱隱感覺到有什麼不對,但自我保護的本能迫使她不去多想,得到了令人安心的答案,她忍不住也回應給女孩一個微笑,笑得非常用力、非常認真。
火光倒映在兩人隱隱有幾分相似的眼中,一直灼燒到最深處。
然後女孩鬆開了手。
失重的感覺再一次出現,與此同時她懸得高高的心也重重摔落,倒進了某個沒有盡頭的深淵。
女孩的臉上甚至還掛著笑容,正如她們初次見面時那樣,那種高高在上的施捨一般的真誠。
顧湘也在笑,因為時間不容許她收回去。
她在女孩的眼中看見了自己的倒影、自己的表情,如此的滑稽而可悲。
“我們是最好的朋友。”
她聽見女孩平靜地開口,就像在述說早飯想吃什麼一樣述說著對她的宣判。
“但那對我沒有價值。”
意識被黑暗籠罩之前,她滿腦子只剩下一個意識——那女孩,真的像透了母親。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女孩,就是這麼說的。
天真的那個人,從來都只是顧湘,而已。
……
顧湘是真的沒料到,自己還會活下來。
沒有料到會來到另一個世界,沒有料到會擁有曾經難以想象的力量,最沒有料到的是,她會再一次地遇見那女孩。
遇見春野櫻,遇見葉櫻。
著名的終結之谷戰役開始之前,那名將她的靈魂送到這具身體中的、不斷地訓練她的、名為白鷺的啞巴男子露出一種意味深長到她無法看透的表情。
'去吧。'他快速地寫著,'你一直期待著這一天,不是嗎?'
是啊,我一直一直都在期待著,期待著你那樣的表情啊,葉、櫻!
僵冷的、呆滯的、難以置信的——你以為我死了,對不對?你以為名為“顧湘”的人已經被抹殺於世、再也不會見到了,對不對?再驚訝一點吧!我知道你絕對不會後悔,所以,只要驚訝,就足夠了。
“是我,我該叫你什麼?香燐?還是,顧湘?”
該叫我什麼?你那副自以為是的嘴臉真是一如既往,可是別搞錯了呀,現在到底是誰佔據有力的位置,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你來幹什麼。”
我來幹什麼?哈,我還能幹什麼?除了來看你痛苦、來看你絕望、來看你如我過去一般失去所有,我又能來幹什麼?
“……但這和鳴人又有什麼關係?”
別露出那樣的表情啊,別把你在乎的事在乎的人那麼輕易地暴露在我面前,我會控制不住自己的呀——
“……只有一點,我他媽的絕不會把鳴人交給你!”
正是因為你如此刻意地維護,我才會忍不住地要對你殘忍。
“你太大意了,就和那時一樣!”
正是因為你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地提起我們的過往,我才會忍不住地要讓你痛苦。
“誰他孃的……在意你那些煩人的破事!給我——破!!”
正是因為你如此對我不屑一顧,我才會忍不住要讓你一遍遍去回想。
“你輸定了!顧湘!”
正是因為你如此不把我當一回事兒,正是因為你如此放肆地叫出這個名字,我才會忍不住地……要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