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十九心癢了半天,揣摩斗笠下的估計又是一個美少年!
總算盼著他解斗笠繩子。少年悉悉索索地摘下斗笠,回頭向她羞澀笑笑:
“唐姑娘,我長得醜,你別害怕。”
倘若他不回頭,唐十九絕對以為他是客氣。
然而他回頭了,唐十九知道這孩子還真沒說瞎話。
下半張臉晶瑩如玉,肌膚嫩滑得不比天秀差。然而上半張臉卻是慘不忍睹,彷彿被惡獸撕咬過一般,紅肉翻在外面,一隻眼睛已經不見,只留下一個黑洞洞的框子。另一隻眼雖然完好無缺,但周圍面板也是猙獰惡心。
饒是他出言提醒,唐十九還是忍不住露出了些驚嚇的表情。
少年扯起嘴角,無奈地笑笑:“抱歉,嚇到你了。”
他說話的語氣很是誠懇,帶著些無奈還有自卑。唐十九心頭一軟,抬起臉來,正視那隻僅存的眼。
眼珠烏黑,單純得沒有一絲雜質,本能地讓同樣單純的唐十九,覺得他是個好人。
“第一眼的確有點嚇人,不過第二眼就沒什麼了!”唐十九抬起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我膽子很大,除了蟑螂外,輕易嚇不著。”
她手拍到肩膀上時,少年身子一僵,卻沒有閃開:“謝謝你,唐姑娘。我叫唐魚,是唐門下的殺手,這次是來保護你回去唐門的。”
唐十九淡淡“哦”了一聲,在馬車裡她就猜到,與她過不去的十有八九是這個和她同一個姓氏的門派,是以唐魚說出來時,她並不如何震驚。
“你們唐門介紹殺手的時候,都這樣陽光大方,自自然然地報上家門的?”然而她卻忍不住好奇起來,“殺手不應該是神神秘秘,不讓人知道?莫非這年頭的殺手都這樣直白?”
唐魚一本正經:“他們都是這樣,只有我不是。”
“為什麼?”
唐魚道:“因為懶,懶得說謊。反正必要時候都殺光了,自然也沒人知道我是幹什麼的。”
他這話說得風輕雲淡,卻沒來由地讓十九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唐魚明顯地捕捉到了十九的不舒坦,道:“別怕,我不殺你。”
“額,謝謝。”其實完全不知道為什麼要道謝,但是如果此時唐魚要殺人,唐十九的確是毫無反抗能力。
唐魚繼續一本正經:“不用謝。”
唐十九道:“我能不能問一下,為什麼唐門要綁我?為了那個什麼摶扶心法?我好像已經說過很多次我沒有那種東西。”
“我不知道什麼心法,”唐魚臉上露出困惑的神色,“但是門主說要綁你,所以就綁你。”
十九很無奈:“你們門主還是說什麼了?”
“唐十九十分狡猾,武功也不差,唐魚你須謹慎行事,十二個時辰守著,切莫讓她有逃跑的機會,也切莫讓神隱找到了她。”唐魚突然換了一種蒼老語氣,將那門主的話重複了一次,他學得惟妙惟肖,以至於唐十九愣了一下,還以為有別人在和她交談。
“神隱?”他提及神隱,唐十九忍不住有些頭痛,“我也不認識神隱。”
“門主說你認識。”唐魚恢復自己的語氣,認真道。
“他說我認識,可是我不認識。”唐十九無奈反駁。
“可是門主說你認識。”唐魚十分固執。
“我真的不認識!”
“門主說你認識!”
以上對話重複到第五次,唐十九投降:“好吧,你說什麼是什麼。”
唐魚點點頭,一副“門主的話就是對的,你早承認不就完了麼”的表情。
“我能不能再問一個問題?”
“十九姑娘請說。”唐魚的耐性顯然很好。
“我要是去解手,或者洗澡什麼的,你也跟著?”
“門主說要十二個時辰守著。”
看著那麼一本正經,不,應該說不知變通的唐魚,唐十九徹底沒了辦法。
“好吧,十二個時辰守著,你們門主有沒有說貼身守著?沒有是吧!那麼麻煩你在我去解手,洗澡換衣服的時候,在門外守著。”唐十九有些要被他氣得發狂,“我中了你家的不知什麼毒,什麼內力都用不上,不用擔心我逃跑了你追不上。”
“我沒有擔心,我本來也沒打算看你解手換衣服。”烏黑的眼裡突然有了些笑意,他笑起來肌肉扯動,臉上的傷口就更加難看。
唐十九忍不住又抖了抖。
唐魚觀察入微,垂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