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不疑的臣子屈指可數,林姑父便是其中之一。老聖人最是個念舊的,林姐姐又入不了官場,只要不曾行差踏錯,自可保一生無虞。”
“這天下,真正能做主的唯有皇家。”原著中並未寫出黛玉歸結,如果按後世猜測的林黛玉十七歲便即去世,那就是說最多兩年,絳珠仙子便要魂歸靈河岸上。
從知道陽昊身份,賈琮就猜原著中黛玉之死會不會是皇帝想打擊四王八公,故意瞞下了黛玉在賈家的遭遇,再借此挑起太上皇的怒氣。畢竟上皇顧念老臣,如果沒有足夠的理由,只一個孝字,皇帝便不能輕易處置這幹人。
如今有他賈琮在,事情會向哪個方向發展,已經不確定了。
紫鵑怔怔地聽著,在她心裡寶玉同黛玉一處長大,脾氣性情彼此深知,加上寶玉溫柔體貼,最能做小伏低,自是再合適不過的,一心盼著趁老太太還明白硬朗的時節,作定了大事要緊。誰料那日聽見茗煙說出外頭的傳言,方知寶玉在世人眼中,實在算不上好的。
只是……深居九重之內的皇帝,真能替姑娘尋個好歸宿麼?
中了進士的人,品性便一定好麼?那些個貪官奸臣,多少都是有大學問的?
賈琮出到院裡,想想又回頭向紫鵑道:“有道是多思多病,林姐姐原就體弱,全仗身邊人開解。還有,林姐姐最愛看書,但也不是什麼書都好的,你跟雪雁不是都識字麼?回頭我送本書來,你哄著林姐姐講給你們聽,也算個消遣。”別院那倆丫頭閒著也是閒著,叫她們打《古今笑》裡抄些能給姑娘家看的。
紫鵑低聲應是,便向賈琮行禮告退。
賈琮正要舉步,忽然想起一事:“紫鵑,林姐姐入府你便跟了她了,那一天她經的事情,想來你也都聽說過?”
紫鵑默默點頭,賈琮又道:“有道是‘瘌痢頭兒子自家好’,在二嬸子來說,日後寶二哥的媳婦,哪怕四角俱全,也還是有不足的。”
紫鵑漲紅了臉:“二爺這說得什麼話!”
賈琮淡淡掃她一眼,似是漫不經心:“我只想提醒你一句,日後寶二哥娶了嫂嫂,你說是在老太太跟前的時間多呢,還是二嬸子?蘭哥兒倒是不小了。”
“還有,你家裡也有兄弟罷?自己心裡掂量一下,想要個什麼樣的兄弟媳婦,你就知道該怎麼勸著林姐姐了。”
紫鵑心下繚亂,看著賈琮離去,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賈琮的話其實再明白不過,這年頭當姑娘儘可嬌養,做媳婦卻是要在婆婆跟前立規矩的。老太太年將八旬,還能護著黛玉多久?王夫人看不上黛玉,便是勉強順了老太太的意,黛玉在她跟前,也討不了好去——看這些年珠大奶奶的日子就知道了!
賈琮回了靜遠軒,手上拿著書,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寶玉對黛玉的心是真的,可他要的是隻有風花雪月琴詩酒,沒有柴米油鹽醬醋茶的愛情。
就象現在大觀園裡的生活,所有的一切都有人按他的心意打點妥當,他只需要和姊妹丫頭們一處,便是無所不至的快樂。
前世裡看紅樓,總覺得寶黛間的感情很象初中生早戀,因為單純所以美好,卻很難被現實認可接受。
87版紅樓他也看過的,寶黛在落英繽紛中共讀西廂,那畫面美得令人心醉。或許正應了一句話:極致的美麗,往往是留不住的。
一本《西廂記》,隱然已經預示了寶黛的愛情。
西廂記雖‘詞藻警人,餘香滿口’,但這個故事真正的結局是什麼?
張生一去不歸,鶯鶯被另嫁他人,紅娘的歸結並未寫明,大抵也是難逃厄運。雖然最後有張生探望的情節,但他的動機顯然不是出自餘情未了。
如果真的還有哪怕一絲情份在,會把這種隱私的事情四下宣揚,使‘時人多聞之’?
不過是想得一個‘善補過者’的好名聲罷了。
他想沒想過,崔鶯鶯的夫家一旦得知這些過往之後會如何對她?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元稹為去世的妻子,寫下這樣情深義重的詩句,卻在《鶯鶯傳》裡,給了崔鶯鶯‘天之所命尤物也,不妖於已,必妖於人’的評價。
或許在元稹眼中,崔氏女雖才貌出眾,但自夜半相會之後,她便不再是一個值得敬重的好女子。
與他並稱元白的白居易,則在《井底引銀瓶》中,寫下了‘聘則為妻奔是妾,不堪主祀奉蘋蘩’。
雖然林黛玉去年已經滿服出孝,雖然林如海在京中也有三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