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日後可有何打算?”
賈琮輕輕打個呵欠,兩眼皮開始往一處湊:“沒啥打算啊,你要是請郡出外,我就跟去當師爺,你要一直留在京城,我就隨便找個地方呆唄。”
陽昊低笑出聲:“那你說說,想去什麼樣的地方?”
“越不起眼越好。”賈琮甩甩頭,想了想眼珠一轉,向陽昊笑得討好:“對了你是王爺呢,走你門路沒錯吧?我就想混吃等死,錢無所謂,事少家近責任輕,每天睡到自然醒就行了。”
混吃等死?陽昊險些將賈琮一把摔開:“胡說八道,你將朝廷的官職當成什麼了?!”難道真如皇叔所說,他只想大隱於朝?
賈琮眨眨眼,不明白陽昊為何生氣:“這京裡走門路當官的還少了?我又不佔多熱門的位子,你一王爺,還不是一句話?這點忙都不肯幫?”賈琮心裡不平衡了,他沒少給陽昊出點子,不就想要個輕省地兒窩著麼。
陽昊揚眉道:“辛苦攻讀卻不願仕途上進,只想著混日子,難道你要學你那堂兄?”
“別拿我跟他比,”賈琮會過意來,大是不滿:“我有他那麼沒腦子麼。”
陽昊笑問:“他在家中得寵,莫非得罪過你不成?”
賈琮搖頭:“得罪倒是沒有,我這堂兄心地不壞,待人算和氣的,也沒怎麼見他刻意作踐哪個。”好歹比薛蟠那樣會打死人的強。想想又道:“就是脾性合不來,他有些地方我也看不慣。”
“口口聲聲走經濟仕途的都是國賊祿鬼,一竿子打翻一船人,連著曾祖祖父,並二叔姑丈全帶上了。他也不想想,當初要不是先祖跟了□□爺,哪來如今的榮寧兩府?要是這話傳出去,氣量大的只當小孩子口無遮攔,氣量小的,還當咱們家仗著勳貴門第瞧不起人呢。”能得罪一大片。
若果真能強爺勝祖也還罷了,吃穿用度全靠家裡供養的人,有什麼資格貶低他人?
賈琮有時會想,若是讓黛玉聽見這話,不知道心裡是個什麼滋味。
林如海青年高才,科舉為探花,林黛玉自幼也是假充男兒教養,七歲進府時就已讀了四書。所以她對科舉絕不會有寶玉那樣的厭惡。只是林如海因積勞成疾,最終盡瘁而去。黛玉之不願提起經濟仕途,或者因此而來。如果林如海早早跳出官場悠遊林下,也許,她還會有一個一心愛她護她的父親。
“十六七的人了,連自己院裡的丫頭都管不往。處處慣著哄著,以為這樣就是憐香惜玉了,對景兒發作出來,他護得住哪個?”怡紅院差輕人多,有門路的誰不想將女兒塞進去,眼睛都盯著呢。平白無故的,王善保家的為何獨要給晴雯下舌?怡紅院裡一幫丫頭太招人眼了,晴雯更是其中之最!
她被拖出去的時候,寶玉就在旁邊看著,何曾敢出一聲?
他不是沒有優點,出身豪門又受寵,卻沒養成多少囂張跋扈,有時也知道同情一下貧苦之人,比如說討了妙玉要扔掉的名貴瓷杯送給劉姥姥:“賣了也可以度日了。”
可是光有點善心就夠了麼?
在他看賈寶玉最需要學的不是四書五經,是如何處世為人!
這年頭的貴族公子,年少風流美婢姣童並不稀奇,賈赦賈政年青時都這麼過來的。只是把這樣的行徑擴大到自家甚至親戚家的姐妹,便是害人了。
對賈琮來說,寶玉最讓他討厭的地方是他看上去同姐妹們要好,實際上壓根不知道為眾姐妹著想。長年廝混內幃,起居不避,書中不止一次提到他在姑娘家尚未起床的時候直接進去。在這禮教大防的時代,對女子來說‘閨譽’二字堪比性命,他卻全不曾放在心上。
還有將眾姐妹的詩作隨意外傳,為護著私下燒紙錢的藕官扯林黛玉當幌子,全不管這會給女兒家招來怎樣的非議。
他的真實源於他的任性。
作者有話要說:
☆、39
陽昊皺了眉:“你家的長輩都不管教麼?”
賈琮苦笑。賈寶玉長成如今這樣,除了天性使然,與賈母等人過度的寵溺也是分不開的,給了他最優渥的生活條件,卻沒教會他這個社會最基本的規則,所以他只能在大觀園裡過‘幸福快樂’的日子。
自幼及長,身邊眾女圍繞,標準的‘長於婦人之手’。這樣的成長環境混淆了他對男女的界定認知,書中寫他十六七歲還夜間常醒,又極膽小,每醒必喚人。哪怕在後世,男孩子到七八歲也要單獨一個房間了。這時代十六七已經可以算是成人,有些成親早的已經做父親了,賈寶玉居然連獨自過夜都不敢?還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