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說,我並不在意你的過去,你願意陪伴我的未來麼?
可是,我這句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事情卻又發生了變數。
“真是感人!”我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不過姓顧的,你動作要不快點就趕不上時候了。”
轉頭一看,只見楊佳樂正雙手環臂站在距離我們三四米的地方,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道:“從來都只聞新人笑,不見舊人哭,沒想到就算是自詡長情的楊將軍您也不能免俗。”
他在拿話故意激他!
我都聽得出來,顧韶華怎麼會不懂?我見他眼中一片複雜,像是在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
“拿永寧王的命換您心愛的阿衍不值得麼?他可是害您在這世上孤苦無依的行走了數百年的人哪!”
什麼?!
“對不起。”這變數來得太快,快到我還沒反應過來,只看見顧韶華嘴唇翕動,緊接著後頸一痛,眼前一片漆黑。
我又做了一個夢,相對於下地前的那個短暫詭異的噩夢,這個明顯要長得多,也溫馨得多。我看見雨雪霏霏的夜裡,美麗慈祥的阿孃抱著我在溫暖的房間裡守歲,也看見楊柳依依的季節,御花園裡宮娥們放飛的紙鳶。
終於有一天,我成年了。
父皇子嗣凋零,終於一道聖旨,封我為永寧王,為國鎮守西南。誰知,生於深宮之中,長於婦人之手,對於一個險要之地的藩王來說,是多麼致命的缺陷。
何況我幾乎從未識干戈。
新皇登基,我也將不日前往封地。
臨行前,我拜別了養育我十數載的阿孃,由於誕下皇子的緣故,她不必像那些未曾生育的妃子一樣前往靜安寺出家,從此青燈古佛粗茶淡飯,直至終了,而是被冊封為太妃,可以風光的在皇宮之中頤養天年。
而然她也知曉,經此一別,日後天南地北,與我再度相見怕是難上加難。
如論如何,日子還要繼續過下去,一場哭哭啼啼的別離之後,我踏上了一條前往西南的不歸路。
一年,兩年,三年,歲月倒也靜好。成祖之後,各地藩王徒有虛名,並無實權,我也樂得輕鬆自在。
然而就在這就藩的第四年,我的人生被一場戰爭完全的改變了。
異族兇猛,我軍懈怠,城池不堅,糧草不齊。一場殘酷的戰役之後,總兵戰死,我方几乎全線潰敗。
戰爭的陰雲籠罩在南城上方,每日除了四處流竄的逃兵,還有不斷湧入城中的難民。糧食永遠不夠分,更別提千金難求的藥品。我這個閒王也開始帶頭髮揮剩餘價值,上奏朝廷,賑濟難民,贈衣施藥,安置流民,能做的我幾乎都做了。但是在異族絕對強勢的攻勢之下,一切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終於有一天,他來了。
那一日,我站在城頭,只見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正浩浩蕩蕩的向南城走來,一步,一步,越來越近。
為首的那人高大威武,鮮衣怒馬,好不氣派。
這位年輕的將軍不僅帶來了一支精銳的部隊,也給西南人民帶來了一場接著一場的勝利。我似乎也被那股勢不可擋的銳氣灼傷了雙眼,從此心中再也少不了那個人的身影。
為了方便他行事,我主動將王府前院讓出作為他的臨時將軍府,自己則搬去後院與僕婦們同住。這一舉動似乎有失禮制,但戰況緊急,性命尚且無暇顧及,誰又能顧得了那麼多?
也多虧了此舉,我與他得以日日相見。一來二去,便也熟了,我知道他嚴於律己,每日辰時不到便起身練武,他深思熟慮,從不朝令夕改,他心思沉穩,從不拿士兵的生命冒險,他身先士卒,幾乎每次出征回來,身上都會新添不少傷口。
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一個擁有我未曾擁有的所有優點的人。
他是戰神,是所有人的希望,這樣的精神領袖似乎就該永不疲憊,永遠像旗幟一樣屹立在一線。
我幾乎從未想過,他也會有被人抬回來的一天。
高燒,昏迷,出血不止。我心急如焚,此刻他就躺在我的床上,如此脆弱,如此蒼白,而我竟然無計可施,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被黑白無常一點點勾去性命。
如果我是白素貞,即便天打雷劈,也要為他盜來仙草,如果我是柳夢梅,只要他能醒來,犯下殺頭之罪又有何妨?
“王爺。”田林盛是我府中的宦官,平日裡機靈懂事,也是我最信任的人之一,“外面有人覲見,說,有辦法能救將軍的性命!”
“什麼?!”一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