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血庫,要麼就是華豐醫院院長辦公室……
辛奕今天找了個理由躲出去了,手機永遠是不在服務區,於是所有的大戲都得李潤野來唱。
這世界上最難唱的腔就是“官腔”,最難處理的關係就是“官場”,一個華豐醫院,“山路十八彎”的關係扯來扯去,一下子弄得各單位處室都在詢問相關情況。
等到下午的時候,市醫院管理局的電話都打了進來。
“呵呵李主編啊,”對方笑呵呵地說,“華豐醫院這事兒呢的確是應該報道,這完全是拿病人的生命開玩笑嘛,你們做媒體的,就是要替老百姓說話。而我們也的確有工作不到位的地方,造成管理亂象是我們的失職,我們應該向百姓道歉啊。”
這官腔打的,李潤野揉著眉心說:“謝謝張處長支援……”同時,他也在耐心地等著那個轉折詞。
果然,拉拉雜雜地誇讚了一通之後,張處長話鋒一轉:“華豐醫院是去年才評的三甲,當時你們新聞媒體可也真沒少誇它,我記得那時《晨報》也是一片讚歌吧。”
李潤野嗯一聲。
對方接著說:“所以你看,這話兒啊真不好說得太滿了,要不然將來有了什麼事兒這話都沒法兒圓。”
李潤野不傻,有些話不需要說得太明白,講究的就是一個圍魏救趙聲東擊西,雙方當事人一點就透彼此心照不宣。
於是他說:“是啊,華豐醫院一直口碑很好,誰也沒想到會出這事兒,好在這是個別人的行為,不會影響大局。”
張處長得到了滿意的答覆,又誇讚了顧之澤幾句後掛點了電話。
李潤野看著長長的一串電話記錄單,更擔心顧之澤了。
***
顧之澤很興奮,如果按照比例算,他接到的五之四的電話都是鼓勵和稱讚的,還有人直接拿著自己的住院收費單逐項念收費條目詢問是否合理的。對待這些讀者,他總是謙虛又耐心,他第一次體會到了一種使命感和責任感,或者說是成就感也行。
他深切地感到,無論是文章登上人民日報副刊還是專題得到廣泛好評,都遠不如讀者的一聲“謝謝”來的重要。
在這種興奮感和成就感的刺激下,他完全忽略了另外那五分之一的來電,對那些質疑批評甚至危險選擇性健忘。倒是崔紫軒在一邊替師兄揪著心,不住嘴地提醒他小心。顧之澤灑脫地說:“文章發都發了,說什麼都晚了。”
崔紫軒跺跺腳:“要不……師兄你住哪裡,以後每天我約你一起上下班吧。”
顧之澤驚訝地張大了嘴。
“你別看不起女生啊,我學了十年跆拳道呢。”
顧之澤的嘴裡可以塞進一個鴕鳥蛋,覺得崔紫軒哪裡是七仙女,分明就是超級賽亞人!
“好不好啊,”崔紫軒小臉飆紅,“我認真的,你難道不知道那個報道地溝油的記者就是被人砍死的麼,十幾刀呢!”
顧之澤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崔紫軒,整個人生觀都被重新整理了。
“崔紫軒,”他認真地說,“你真的是小說看多了,首先你師兄得先寫出那種名動天下的文章來,然後才會有人來砍。這個……真的只是小兒科,最多官方的壓力大一點兒,最最嚴重的後果就是丟了飯碗,真的性命無虞。”
“真的?”
“真的!”顧之澤極其嚴肅地點點頭,同時決定下午就去給老爹報個歐洲15日深度遊。
下午的時候,李潤野給辛奕打了個電話,當然,辛奕那樣的人不可能只有一部手機。
辛奕聽了李潤野說的那些,沉吟了一會兒說:“我記得你有句名言‘主編就是職業替記者背黑鍋的’”
李潤野笑了:“沒錯。”
“那就放手吧,我也很想看看那小子最後能弄出什麼名堂來。反正‘總編就是職業替主編背黑鍋的’。”
李潤野掛了電話,轉頭看了看接電話接得滿臉笑容的顧之澤,默默地說“加油”。
***
顧之澤以為自己的一天會在接電話中度過,誰想到下午五點時,他忽然接到了郭翔的電話。郭翔就是那個在搶救室門口著急忙慌地去取錢,給自己需要做脾臟摘除術的親屬買血的那個人。
郭翔非常激動地對顧之澤說,他上午看了晨報的文章,下午就託親戚找了一個醫生進行了詢問,現在他懷疑華豐醫院也多收了他的錢。
顧之澤接到這個電話,整個人都亢奮起來,好像打了雞血一般。他迅速地從一堆讀者來電中篩選出十幾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