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同意。顧之澤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您看,我們主編也挺忙的,您有事兒就直接跟我說,我不太好意思麻煩他。”
經理頻頻點頭。
兩個星期後,兩個人正吃著飯呢,李潤野問顧之澤車學的怎麼樣了,顧之澤非常坦然地說:“還行,蝴蝶樁什麼的還可以,就是直線轉彎有點兒難。”
李潤野拍拍顧之澤說:“加油!”
顧之澤信心滿滿地說:“放心,我會努力的,沒問題!”
李潤野忽然停下了手裡的筷子,微微蹙眉看著顧之澤。依他對顧之澤的瞭解,這小子難道不應該趁機哭天抹淚地大聲控訴學車是一件多麼多麼苦逼的事兒,自己多麼多麼受煎熬麼?難道不應該趁機“厚顏無度”地提出,讓自己請他吃頓好的以便“彌補”他受傷的心靈麼?
這痛快爽利勁兒,這信心百倍樣兒,他就不是顧之澤!
***
這週五,顧之澤照例回顧雲森那裡。臨走前李潤野對他說:“之澤,明天我正好要去城南辦點兒事,我順路送你去駕校吧。”
顧之澤走向大門的身影硬生生地僵在了門口,他一點點地把頭扭過來看著李潤野吭哧吭哧地說:“不……用了吧,你去接完我再去城南,多繞路啊。”
“沒事,這樣你也可以多睡會兒。”李潤野果斷地說,“我明天接你去,七點半!”
“師父……”顧之澤一頭冷汗都爆了出來,瞬間後背涼颼颼的一層薄汗,“真的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
“行了,”李潤野說,“就這麼決定了。”
顧之澤頂著一頭的冷汗,狂風摧柳一樣飄搖著走出了家門。
第二天,顧之澤抱著千分之一的希望扒著窗戶往下一看,李潤野那輛顯眼的黑色x6正停在自己的窗戶底下,他嘆口氣硬著頭皮收拾東西。顧雲森奇怪地問:“那麼早你幹嘛去?”
“去趟圖書館,”顧之澤坦然地扯瞎話,“我要寫個專訪。”
顧雲森堅決支援兒子的工作,於是痛快地放行,臨走前還塞了袋牛奶。
顧之澤一步三蹭地挪出了樓門,看到坐在車裡發簡訊的李潤野,平時覺得李潤野真帥,百看不厭,這會兒簡直一眼都不想看到。
從城西到城南駕校,少說也有五六十公里,李潤野一路上東拉西扯地跟顧之澤閒聊。顧之澤心心念念就盼著趕上個交通大擁堵,或者交通管制什麼的,最好乾脆是高架橋塌了,封路了……
可是,好像就一轉眼的功夫,駕校到了。顧之澤驚悚地發現,李潤野竟然靠邊停車熄火拔鑰匙!他雙腿彈著琵琶,戰戰兢兢地問:“師父,你要……進去看看麼?”
“我去看看劉經理,老客戶了。”李潤野的眼睛藏在墨黑色的鏡片後面,顧之澤看不清楚,心裡直打鼓,只覺得師父的嘴角好像掛著一抹了然的冷笑。
“師父……”顧之澤裝不下去了,他知道今天這事兒不可能善終,“我……”
“你什麼?”李潤野問,聲線平直,“你不是學得挺好的麼,不是就差直線轉彎了麼”
“我……我不想學車。”
“為什麼!”
“我……師父……”顧之澤咬著牙沉默,心卻一點點涼了下來,連帶的手腳都開始冰冷,他不自覺地蜷縮了起來。
顧之澤飛快地垂下眼睛,碎長的發簾擋住了眼睛,李潤野透過髮絲隱約覺得顧之澤的眼角有淚光,他不敢置信地伸出手去,掠過髮絲扣住顧之澤的後腦,微微用力把他的頭抬起來。
顧之澤的眼睛裡有淚,眼眶赤紅,他的下頜抽緊,堅硬的下頜骨凸顯出來幾乎要刺破面板。李潤野清晰地感到他在顫抖,那種控制不住的,由於極度的恐懼而引發的顫抖。
“之澤?”李潤野慌了,心疼了,不過學個車而已,他這是……怎麼了。
“之澤……”李潤野從駕駛座傾過身子,兩隻手一起扣住顧之澤的下頜,把整張臉都捧在手心裡,“怎麼了?你這是怎麼了……別哭,不學就不學,我們……現在就回家,不學了。”
顧之澤眨了一下眼,吧嗒落下來一滴眼淚,滾在李潤野的手背,燙得李潤野五臟六腑都蹙縮了起來。
李潤野去抹顧之澤的眼角,卻引出更多的淚,嚇得他手忙腳亂地去抽紙巾。
這是顧之澤第一次哭,稿子被斃,被罵得狗血淋頭,在那個雷雨夜……他或憤怒或恐懼,或傷心或絕望,但從來沒有落過淚。在李潤野眼裡,顧之澤擁有豬八戒那種天生的樂觀,彷彿一切都可以一笑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