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死!”
“師……師父?”顧之澤用力把已經蹦到嗓子眼的心咽回去,覺得一股細細的冷汗已經順著自己的脊椎骨飛速流下去,“你……半夜三更的,這是幹嘛?”
李潤野沒說話,只是順手開啟了床邊的一盞落地燈,燈光下,顧之澤的臉色還有些發白,目光卻已經穩定了許多。
“下雨了,”李潤野銳利的目光在顧之澤的臉上掃了一圈兒,慢慢地說,“我來看看你冷不冷。”
顧之澤瞟一眼26度恆溫的空調,實在不好意思拆穿師父的假話。
“你睡得還挺沉,”李潤野的頭髮有些亂,平時總是梳得很利落的發簾鬆鬆地垂在額前,讓他看起來小了很多,可是雪亮的目光依然犀利地穿透髮絲投射在顧之澤的臉上,嘴角抿得很緊,眉頭微微皺著。
顧之澤撓撓後腦勺,還有些沒有醒過味兒來,雖然不知道半夜三更的師父跑來幹嘛,但是依他對李潤野的瞭解,這貨絕對是生氣了!
“既然沒事,你趕緊睡吧,”李潤野看一眼窗外瓢潑大雨和遠處掠過地平線的閃電,說,“有閃電,要是嫌晃眼我們明天去換一個遮光窗簾。”
“啊,沒事。”顧之澤說,“我怎麼都能睡著。”
李潤野眯了眯眼睛,轉身走了。
顧之澤看著合攏的房門,實在猜不透師父這是鬧得哪一齣,只得悶悶地躺下。有一道炸雷滾過,喀拉拉的一聲巨響劈進了顧之澤的腦袋,他噌地一下又從床上坐了起來!
糟了,說的瞎話露餡兒了!
***
第二天天依然陰沉沉的,這個城市到了雨季,三天兩頭的下雨,不過通常都不大,淅淅瀝瀝的,天也逐漸涼爽了起來。顧之澤坐在副駕駛座上,看著窗外飄飛的雨絲絞盡腦汁地琢磨怎麼能把話題引到昨晚的事兒上去。可李潤野每次都把話題繞過去,顧之澤百爪撓心不知道怎麼跟師父解釋,更不敢自投羅網,就這麼糾結著一起到了報社。
長假期間不用全員到崗,整個社會版也沒幾個人在,顧之澤去熱線那裡轉了一圈也沒看到什麼好的新聞線索,只得懨懨地窩在電腦跟前發呆。天逐漸晚了,雨卻越下越大,感覺昨晚的那場雷陣雨又來了,顧之澤開始坐立不安,他頻頻地看錶,一趟趟重新整理版庫,好不容易熬到了九點,版庫裡出現了李潤野已經簽完的版面。顧之澤二話不說衝進辦公室就催著李潤野趕緊走,趁著雨還沒下大,趕緊回家。
李潤野停下手裡的鋼筆,看了看窗外,隨意地說:“再等會兒,我還有篇文章沒看完。”
“不是已經籤版了麼?”顧之澤急急地問道。
“嗯,可是我想把這個看完。”
“拿回去看不行麼,再不走一會兒雨下大了就不好走了。”
“沒事,家近。”
“可是路況會很差,”顧之澤不住地看向窗外,遠處又開始有閃電掠過。
李潤野沉吟了一下說:“好吧,現在就走,路上還可以吃點兒東西,省得回家做了。”
“不,還是回家做吧,”顧之澤明顯有些不安,“吃完飯雨肯定就下大了。”
李潤野點點頭,簡單收拾了一下之後依舊讓顧之澤去大門口等他,自己去地下車庫拿車。等兩個人回到家時,雨勢果然增大了很多,顧之澤站在客廳的窗戶前,看著窗外的大雨半晌沒出聲。
李潤野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顧之澤,在他眼裡,顧之澤是個情緒外露的人,高興也好生氣也罷,那張小臉上總是十分鮮明地掛出來,他從來不會像現在這樣默默站在那裡愣神,眉宇間有抹不去的愁傷,可是唇角卻抿出一抹笑。
“之澤,”李潤野說,“你怎麼了?”
“沒事,”顧之澤搖搖頭,“我去換衣服做飯,你想吃什麼。”
“隨便,”李潤野的目光追著顧之澤,總覺得他的肩背微微耷拉著,好像隱隱地壓著一座山。
顧之澤包了餛飩,已經很晚了,這頓飯最多就能當宵夜。餛飩餡兒是用小白菜調的,混著細細的豬肉、香菇末、蝦仁末,來不及吊湯,顧之澤用一塊濃湯寶解決了湯頭的問題,再燙兩根小油菜,磕上一個嫩嫩的荷包蛋。餛飩端上桌的時候,李潤野瞬間覺得自己養了個田螺姑娘。
李潤野喝完最後一口湯,決定跟顧之澤談談。他推開碗問:“之澤,你怎麼了?”
“沒怎麼啊,”顧之澤扯開一抹笑。
“那你為什麼那麼傷心?”李潤野沒有給顧之澤逃避的理由,“你滿臉都寫著‘傷心’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