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住酒店,他搬著行李去了辛奕家。每天先開車去顧之澤家小區門口守著,看著顧之澤走出小區門揮手打車;然後一路尾隨著計程車到報社;下班時亦如是。三天後顧之澤笑著說自己終於知道明星為什麼那麼討厭狗仔隊了,自己就連中途下車去大排檔吃份燒烤當宵夜都不行。
即便顧之澤努力做出一副輕鬆地樣子,但是李潤野還是看出來他心裡的恐懼和緊張:在報社時,他很少離開工區;在路邊打車時,他會選擇人多的路口,而且遠離行車道;回家時他一定會把門反鎖兩遍……
顧之澤前所未有的小心謹慎,就連林新宇要來看他也被他堅決拒絕了,可是錢哥那邊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鄭隊給顧之澤打電話,有點兒為難地說對方很“沉得住氣”。顧之澤聰明地聽明白了鄭隊的意思,他咬咬牙說了句明白。
於是李潤野忽然發現八戒又開始“作”了,上班時間,他跑去東熙廣場閒逛,還專往人少的地方溜達,比如樓後的綠化區;下班後他會沿著馬路走一段再打車,而且站的位置儘量靠近機動車道,恨不得在身上掛個牌子“來撞我啊來撞我”;吃完晚飯,天色暗下來時他會一個人在小區裡散步,一直散到天黑透了為止……
李潤野憤怒地從辛奕那裡要來了鄭隊長的電話號碼,二話不說就開始撥號,剛按了兩個鍵辛奕就壓住了他的手:“潤野,你這樣小顧不會高興的。”
李潤野危險地眯起眼睛。
“在這件事上,我贊同小顧的做法,”辛奕沉聲說,“我覺得他做的很好,我們應該相信他,相信警察,畢竟這是最快解決問題的方法!”
“他只有24歲!”李潤野壓低聲音怒吼。
“你24歲的時候在實名認證微博上點名道姓地說區委書記貪汙公款!”
“那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的?”辛奕安慰地拍拍李潤野,“你這是關心則亂。”
辛奕放緩了語氣說:“你之前對顧之澤的判斷一直很準確,他也的確夠出色。在這件事上,我覺得小顧體現出了一個職業記者所應該具備的職業道德操守和素養……雖然事情的走向有些危險,但是我不認為他做錯了什麼。”
李潤野慢慢放下手機。
“潤野,我記得你跟我說聊過關於顧之澤的未來,你給他設計了一個非常好的發展方向,但路還是要他自己去走的,沒有幾篇叫得響的稿子,他無論如何也到不了你預期的目的地。”
“但是太危險了!”李潤野心疼地說。
“是危險,但是你不覺得顧之澤樂在其中麼?”
“不覺得!”李潤野斬釘截鐵地說。
“他很滿足,因為他在一步步接近你,超越你,這對他而言非常重要。”
李潤野翻個白眼,那意思是“你又知道了?”
辛奕笑笑沒有說話,只是慢悠悠地從李潤野手裡把手機拿了下來又塞進去一杯熱茶。
***
顧之澤“作妖”作得風生水起,李潤野跟著揪心揪肺,報社的大事小情他一概不過問,每天坐在馬軒的位置上沏壺茶,一摞雜誌一本接一本地看,好像全神貫注的樣子,可實際上全副心思都在顧之澤身上,兩隻眼睛恨不得粘在他的後背上。
顧之澤嘆口氣說師父你真應該去娛樂版,跟蹤那些俊男靚女保證能挖到猛料,沒準你會發現阿湯哥夜會範爺!
李潤野翻過一頁書,淡淡地說:“嗯,總比看著你這張半毀容的臉愉快!”
顧之澤噎得半晌無語,憤憤然站起身來氣蓋河山地一跺腳,右手用力一掄——嗖嗖嗖,紙張破空的聲音很有點兒飛花摘葉的感覺,顧之澤從桌上的紙抽盒裡連拽三張!
“一飯三遺矢,你離早發性老年痴呆已經不遠了!”
“誰痴呆?”
“作死的人痴呆!”
顧之澤咬著後槽牙,忍了半晌之後忽然笑了,他微微彎下腰,飛速地掃視一圈兒周圍的人,然後湊近李潤野的耳畔說:“心疼吧?著急吧?”
李潤野懶洋洋地從書頁後面掀起眼皮掃一眼顧之澤。
“特想揍我一頓吧?不了手吧?你就過過嘴癮得了!”
李潤野啪地合上雜誌。
顧之澤迅速直起腰連退三大步,用口型說:“我愛你”,然後轉身往廁所方向去了。
李潤野盯著那道走路仍然有點兒一瘸一拐的背影心疼的一塌糊塗,可是嘴角卻漸漸冒出一絲笑容。
心疼一陣,再默默地笑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