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想,如果媒體每天都在報道這樣的事情,老百姓會怎麼想?他們會對這個社會失望的,他們會明哲保身,這個社會會越來越冷漠、黑暗。負面報道太多了不好,與其報道十條不扶老人,不如報道一條勇救老人來的有宣傳效應。正面典型值得整個社會肯定和宣傳,這樣才能讓老百姓有希望!”
顧之澤說這番話的時候神色沉穩,帶著幾分急切幾分真誠,他一邊說,一邊不自覺地站直了身子,說完時,已經腰背筆直肅立鄭重。
像一把尺子,可以丈量出世間的情義道德,冷暖炎涼。
李潤野默不出聲地看著顧之澤,顧之澤在李潤野幽深的眼神中漸漸慌亂了起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說了什麼不當說的,也不知道自己那番“高大上”的言論是不是不合時宜的,是不是過於理想化從而違背了新聞原則……
他的視線慢慢開始遊移,指尖緊緊地蜷在一起,覺得頭皮裡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咽一口吐沫,支支吾吾地說:“師……師父?我……我就是……那麼一說……”
“嗯,就那麼一說!”李潤野慢慢地說,聲音平直冷淡,“說話總是挺容易的啊!”
“師父?”顧之澤有點慌,他覺得自己從李潤野的神色中看出了不滿甚至惱怒,這讓他不安。
“那你說痛快了?”
“師父?”顧之澤似乎除了師父就不會再說別的了。
“說痛快了就趕緊走,我要審稿!”李潤野低下頭盯著電腦,再也沒有向顧之澤扔過來哪怕一個眼神!
顧之澤覺得整間辦公室的空氣都被抽走了,他幾次三番想要說點兒什麼,可是李潤野紋絲不動地看著電腦,最後,顧之澤放棄地嘆口氣,耷拉著腦袋訕訕地說:“那個……師父,我先走了。”
李潤野衝著門口的方向搖了搖手指,顧之澤喪氣地轉身走了。
在顧之澤轉身的一剎那,李潤野抬起眼皮,看著那不再筆直的背影裹一身的沮喪慢慢地挪了出去,他,不厚道的笑了!
顧之澤沮喪地挪回了工位,馬軒看他一臉的灰敗,好奇地過來掃聽八卦,聽顧之澤說完,也愣了。
“馬大哥,你說我那稿子真的很糟麼?”
馬軒嘬著牙花子想了想,豪爽地一拍顧之澤的肩膀說:“算了,別想了!咱們老闆那人的腦回路跟常人不一樣,你要是能想明白了就麻煩了,那隻能說明你的腦回路也不正常!”
顧之澤把下巴重重地磕在桌面上,煩躁地直搓臉。
***
顧之澤的沮喪一直持續到第二天中午,快十一點了他才踏進辦公區,屁股還沒捱上椅子,馬軒就把一份當天的《晨報》丟到了他的桌子上!
“幹嘛?”顧之澤看著眼前厚厚的一摞報紙問。
“請客吧!”馬軒說,“請我去吃你說的那家好吃的牛肉麵。”
“為什麼?”
“第一篇獨立發稿,有里程碑意義,怎麼也能值一頓牛肉麵吧?”
“啊?”顧之澤驚愕地眨眨眼,飛速地去翻報紙,在社會版的右側,刊圖和文章的署名都是“顧之澤”!
“這……”顧之澤激動的手都在抖,發稿不是他激動的原因,他激動是因為整篇稿子,李潤野一字沒改!
這就是傳說中的不刊之論啊!就連李潤野都改不了的稿子!
顧之澤得意得簡直要舉著這張報紙去每個版轉一圈,昭告天下!
“小顧子!”馬軒揪著顧之澤問,“你昨天不是說老闆特別不待見這稿子麼?”
“是啊!”顧之澤想了想,覺得這個問題太深奧了,“馬大哥,你說老闆這算不算挫折教育;或許,他是想用這種方法告訴我要自信一點兒,敢於質疑權威,就像當年的小澤征爾?”
“你快拉倒吧,你需要挫折麼?我怎麼覺得自從你來報社一路都在挫折啊?再挫挫,你就成渣了!”馬軒擠擠眼,接著說,“再說,我知道只知道瀧澤,小澤也是……”
“什麼澤!馬大哥你可真夠……猥瑣的!”顧之澤尷尬地咳嗽一聲把話題扯回來:“哎,渣就渣唄,發稿就行!”他把報紙貼在嘴上,響亮地親了一口,“呸呸!全是油墨味!”他皺著眉把報紙摺好,小心翼翼地收進書包,這是要拿回家給老爹顯擺的,一定要收好!
“馬哥!”顧之澤說,“我先去找找老闆,好歹得問問他啊,然後我請你吃麵。”
馬軒一把拉住他:“別了,老闆還沒來呢,咱們先吃飯。”
顧之澤從書包裡掏出一百塊錢,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