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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部分

個又一個新聞釋出會上。只是現在的他,只要報出“新華社,顧”這個名號總會引來同行的一片驚歎聲,總會有人問他是怎麼知道霍尼卡普在現場的。

這就是成名的感覺嗎?顧之澤問自己,高興嗎,驕傲嗎,有成就感嗎?

無數次,他一遍遍回味,可讓他驚訝的是,他並不驕傲。最初的興奮感過去後,他只剩下深深的無力感——這樣一篇轟動效應的新聞稿,所有人都只記住了“顧之澤”這個名字和“全球獨家”這個看似無上光榮的稱號,可是沒有人去關注當時霍尼卡普到底是怎麼回答那個問題的,也沒有人去問問照片上的那個男人怎麼樣了,更沒有人會關心那倒斃在滾滾濃煙中的無辜生命。

我到底是為什麼要寫這篇東西?

顧之澤問自己,他看著李潤秋興奮的臉一時之間有點兒恍惚,走到這一步,最初的夢想全都變成了現實:現在的他有足夠的勇氣跟每一個人說“我的愛人是李潤野”,雖然他依然買不起林區的獨棟別墅,但是他相信自己可以給李潤野一個安定幸福的未來——這是李潤野嚮往的,他喜歡那種踏實的感覺。

然後呢?

顧之澤從紅十字救助站採寫回來,茫茫然走在空曠的街道上。長時間的戒嚴和管制,這個充滿了異域風情的城市已經死氣沉沉,街道兩邊的店鋪要麼大門緊鎖,要麼門窗俱損,只留下一個個黑洞洞的洞口。滿地的碎石爛磚,滿地的紙屑垃圾,空氣中滿是灰塵的味道。現在是下午四點,正是一天中氣溫最適宜的時候。如果是在巴黎或者北京,這時街上應該滿是行人,大家享受著微暖的晚風,看著夕陽靜靜地掛在山頭。可是這裡的街道上只有三三兩兩的路人在急步快走,再有一個小時空襲警報又該拉響了。

這個城市每天都要拉兩三遍空襲警報,十有八|九隻是虛驚,但是沒有人敢存著僥倖的心理。作為新聞記者,顧之澤已經習慣聽到警報響就抓起頭盔扣在腦袋上,然後揹著相機就往外衝,每個記者都渴望拍到導彈掠過的圖景,更有人希望能拍攝到攔截導彈時的畫面。可是顧之澤從來不在意這些,每次有空襲警報時,他的眼前總是會浮現出清真寺的那一幕,他會把目光對準街道兩側已經破敗不堪的民宅。

尤其是最近……自從清真寺爆炸案以後,錫卡蘭族用連續三天的大規模炮擊對河對岸的卡庫德族進行了打擊報復,在摧毀了一些軍事目標之餘也造成了大量的平民死傷。雖然聯合國特使疲於奔命的調解,但是顯然不止兩族人利用各種手段在對方的聚居區暗殺、破壞,這個城市的宵禁時間已經提前到了下午六點。

顧之澤看看錶,加快了腳步,他必須在半個小時內趕回酒店去發稿。就在他轉過街道的拐角時,他聽到了一聲尖銳的哮音,這個聲音他聽了很多次,那是子彈撕裂空氣的聲音,幾乎是下意識地,他立即趴了下去。

“砰!”槍聲響起。

顧之澤在一片灰塵中艱難地抬起頭,他看到十幾米外,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以一種扭曲的姿態倒下,胸口炸出一團血花,他臉上還帶著一點點笑意,似乎一秒鐘之前還欣賞著那輪金紅色的夕陽。他的手裡死死攥著著一個塑膠袋,裡面有幾塊麵包和幾瓶礦泉水。那是每天下午紅十字定點發放的救濟糧,少年的父親或許已經不在了,他的母親可能正抱著稚子,照看著臥病在床的老人,擔驚受怕卻又滿懷期待地等著自己的長子能帶回一家的晚餐……只是,她再也等不到了。

顧之澤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強烈的情緒席捲而過,他死死地盯著匍倒在塵土中的少年。少年的頭上圍著一條頭巾,上面有一個極其複雜的藍色圖形。

那是錫卡蘭族的圖騰!

遠處的巷子裡跑過一個身影,黑色的長袍下一條白色的綬帶劃過,顧之澤知道,河對岸的坦尼亞可族最忠實的信徒都會佩戴這樣一條綬帶。

一個錫卡蘭族少年在本族聚居區慘死街頭……

顧之澤閉上眼睛,他已經聽到了從各個巷口傳來的哭號聲和叫罵聲,還有零星的槍聲,他更聽到了即將響起的槍聲和炮聲,或許……還有導彈裂空而過的聲音。

一切虛假脆弱的平衡就此崩塌。

作者有話要說:為了大師兄,蝸牛正在努力地重新擼最後十幾章的大綱……

今天這章特別感謝〃發光的葡萄〃的鞭策和鼓勵

明天……如果有更新就還是21:30分。

第一百一十五章

李潤野用了整整一個週末的時間來跟顧雲森分析卡納亞里斯的局勢;並且向他介紹戰地記者的安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