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一笑,明知故問。如果是師燁裳的意思,她非得是靠自己的雙腿,屁滾尿流地滾出門去千恩萬謝不可,哪兒有一分一毫的可能還坐在這裡,接受她的董事長禮遇。可見來人並非授意於師燁裳。
想起昨夜裡師燁裳說的話,汪顧腦子裡已經有了盤算,但她全身上下連個電子裝置都沒有了,能夠傳遞定位資訊的電路板又會藏在哪兒?
岑禮杉不急不躁地走到汪顧身邊,左右端詳確定汪顧安好後,這才靠著辦公桌沿笑道:“張老爺子八點來鍾就到公司給你送早飯,等到九點看你沒來就著急了,打一圈電話你不接,還以為你出事了,只好發動各方勢力找你,最後也不知怎麼著就找到這兒來了。”撓撓頭,岑禮杉給了汪顧一個尷尬的微笑,“我不是柯南,只管收了通知來接你,至於剩下的,你得問老張。”伸手取掉汪顧嘴邊粘著的一小截香菜段,岑禮杉似乎對這個發現很滿意,“還有早飯吃,說明生活質量很高啊。”
汪顧之前隱隱覺察了一些什麼,但聽了岑禮杉的話後,由於邏輯不通,那點兒覺察便失了蹤跡。也罷,先辦正事要緊。汪顧與眾人一路寒暄到派出所門口,臨了才開口讓司機送她回家,卻見同乘一車的岑禮杉滿臉為難,“老張還在你辦公室等著呢,你確定不先回去見見他?”關鍵是汪顧不回去,身為小人物的她沒法兒交差啊!“下午的會議討論的又是半年分紅的事,你是董事長,沒你誰也定不了主意,再說,你就不怕他們把上半年的利潤都給分了?”
汪顧很有點兒想哭的衝動,兩頭都是大事,哪邊都耽誤不起,這一邊的問題在於去哪兒弄錢,那一邊的問題竟是一大堆錢應該怎麼分。按說這兩個問題放到一起就什麼事情都解決了,衰就衰在時間上。
與平頭百姓想象中一群大腹便便衣冠楚楚的股東們持有了績優公司的股份就可以拿著分紅混吃等死的美好景色大相徑庭,只要是成熟企業,隨便一家,分紅會議都不可能一蹴而就,說白了,股東們也是人,當利益是可以商榷的問題時,不打個你死我活誓不罷休。
按股分紅自是應當,但前提是股東不參與決策和執行,也就是說,股份只是基數,想多吃多佔,就得表一表軍功,論一論戰績了,不然還怎麼體現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按勞分配的原則?別忘了,資本家也是勞動人民啊!勞動人民的本色是什麼?當然是勞動!吵架是勞動,拍桌子是勞動,吵急眼了拍著桌子罵老闆也是勞動,一整年自己做了多少貢獻都是透過這兩次分紅會議體現的,幾個小時就想談出成果,腦袋被門夾了的才肯呢。
汪顧越想越頭疼,不知何時車子已經進到了張氏總部的地庫內。眼前光線變暗的同時,她似乎看見前方有一團小小的火光,董事們的專用車位漸行漸近,她這才瞧清楚那個鐵火盆和火盆邊的人。
張鵬山腦中血塊漸消,早不是之前猙獰扭曲的模樣,偶爾的,他還能好好自己走上幾步,但畢竟年紀不饒人,多走幾步便會體力不濟氣喘吁吁,所以日常依舊坐在輪椅中,只不是必須由人推行了。此刻,他就獨自一人抱著兩束艾葉坐在火盆邊滿懷耐心慈愛地等待著他那唯一還算成器,也唯一不會被師燁裳敵視的外孫女兒,待得汪顧下車,他快搖兩圈來到汪顧身前,高興道:“終於回來了,快,岑總,拿艾枝給她掃掃黴氣,一會兒跨過火盆就沒事兒了。”在古板張家人的眼界裡,被警察請進局子是不吉利的,哪怕只是協助警方調查回家後也要跨火盆去黴氣。汪顧進局子的事不好張揚,張鵬山便自己籌備了這攤子儀式,汪顧看在眼裡,可憐他老邁周身還要在這裡喂蚊子,遂將一套禮儀統統笑納。
回到辦公室,會客茶几上擺著的幾碟早點已然涼透,汪顧出於禮貌扶張鵬山到沙發上坐好,親自收拾了茶几後,又讓岑禮杉去置辦四菜一湯的午飯。“張董不嫌棄的話就在這裡吃飯吧,咱們還能順便聊聊下午會議的事兒。”其實汪顧心中十萬分地想開口借錢,可一想到師燁裳,她的賊膽就鼓不起來了,吃午飯的時間裡,只得一面顧左右言其他地應付著張鵬山,一面在心中盤算著去向誰拆這幾十萬來救命。
“是不是還在煩下午的事情?心事重重的。”汪顧臉上堆滿疲憊不安,飯也吃不下幾口去,張鵬山看著心疼,橫著皺紋和青筋的手抽來兩張溼巾遞給汪顧,“我看得出,你最近有私事在忙,你不肯說,我也就幫不上什麼忙。不過張氏這裡,只要蘊然不在,董事們就都還肯賣我幾分面子,你要實在撥不出功夫管分紅的事就暫時隨它去吧,一會兒讓岑禮杉去財務,按人頭出支票,每張一百五十萬先意思意思,分紅池裡的錢留等年底再一併發放。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