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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想表示對你的尊重。如果你不喜歡奢華,我們可以換一個地方。”

伊尹溫婉地笑著,搖搖頭:“不必了,謝謝你的細心周到。不過,讓她們出去吧。”

我用目光向女侍示意,她們悄無聲息地退出去,僅留下一人,把菜譜遞到我手裡。我笑著轉給伊尹,她沒有客氣,低下頭飛快地點了幾個菜——全是路邊的雞毛小店裡都有的家常菜。女侍沒有收回菜譜,不動聲色地望著我。我略微猶豫後爽快地說:

“就按伊女士的意見吧。”

這頓飯吃了有一個小時。一般來說,陌生男女的第一次見面容易冷場,但我們談得相當融洽。我們很隨意地交談著,詢問了共同的朋友,問候了對方的父母——當然都回避了對方的婚姻。在交談中,感情的洪濤一次次拍擊著我的胸膛。這些年來我的身邊並不缺乏女人,但只有眼前這位才能使我產生如許的觸電感。也許,這就是我等了半生的“那一位”?

但我的心慢慢變冷了。很顯然,我是在單相思。伊女士的談話很隨意,很親切,但明眼人能看出,她是禮貌性的,她的感情顯然沒有與我共鳴。她甚至有點心不在焉——儘管她很有禮貌地掩飾了這一點。這會兒,她微微側過臉,以一種不被人察覺的動作看看手錶。我知道,她就要告辭了,從此不會再進入我的生活。

我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情急之中,我衝動地說:“請稍候,伊女士!”我咽口唾沫,困難地說,“伊女士,請先不要說再見。也許我下面的話太莽撞了,但從看見你的第一眼起,我就覺得,這正是我等了半生的女人……我不敢求你做出什麼允諾,只希望咱們還能再見幾次面,好麼?”說到這兒,我才多少恢復了一點兒自信,用玩笑口吻說,“我雖是個一事無成的紈絝子弟,但身上還是有很多優點的。你總得給我機會讓我表現表現吧。”

這番表白看來感動了伊尹,她輕輕拍拍我放在桌上的手背:“不要自卑噢,”她也用玩笑的口吻說,“至少我對你的印象很好。”她遲疑片刻,說,“你既然這樣坦率,我也實話實說吧,因為我不想給你留下虛假的希望……我有個交往15年的男朋友,甚至可以說是我的丈夫。坦白說,這次相親就是他逼我來的,但我心裡已放不下別的男人了。陳先生,非常抱歉,我本不該來的。”

恰如一盆冰水澆到頭上,我死死地盯著她,看她是否是在說謊。不,她不像是在說謊。在說到“交往15年的男友”時,她的眸子中閃過一絲憂傷,憂傷得讓人心碎。毫無疑問,她說的是實情。雖然再糾纏下去就不太紳士了,我仍忍不住追問:“那麼,你能否告訴我,你的男友為什麼逼你來?”

伊尹嘆息一聲,沒有回話,眸子中深藏的憂傷再次浮出。我心疼地看著她,忽然感到一陣衝動,一陣兄長般的衝動,便豪爽地說:“好了,你這麼一說,我就死了那條心了,我再也不會提這檔事兒了。可是小伊,百年修得同船渡,咱們今天能在這兒見面也是一種緣分。當不了男朋友,就讓我當大哥吧。告訴我,那個負心男人是誰,我一定揪著他的鼻子來向你認罪。說吧,我沒什麼別的優點,就是對朋友熱心,天生的濫好人,我答應的事沒有辦不到的。”

伊尹被逗笑了。她顯然對我的自告奮勇不以為然,但很小心地不去刺傷我。“沒用的,謝謝你的熱心腸,不過沒用的。”她輕聲說。沉默一會兒,似乎在一時衝動下說出下面的名字:“我的男友是宇文平。”

宇文平?這個名字似乎有點耳熟。我努力回想著,也許他在我的朋友圈子中偶然出現過——忽然我像被踩了雞眼似的驚叫一聲,從座位上跳起來。被我趕到門外的服務小姐很快探頭看看,又禮貌地縮回去。

“是他!是他?”我震驚地連聲追問。伊尹微微一笑,表示認可。她的笑容裡既有憂傷也有自豪。

宇文平。當代名聲最響亮的科學家,艾滋病疫苗的研製者。他的名字我當然耳熟,沒人會不耳熟。恰恰因為這個名字太響亮了,我才沒料到他會這麼隨隨便便地闖入我的生活圈子裡。

上個世紀的1981年,美國亞特蘭大疾病控制中心宣佈,在加州洛杉磯市,發現5名年輕的同性戀者都得了一種“絕對異常”的病,消瘦,腹瀉,身上長滿卡波劑氏肉瘤,病人很快全部死亡。

從此,艾滋病(獲得性免疫缺損症,簡稱AIDS)在人類社會登臺亮相。說來具有諷刺意味,艾滋病毒是自然界中結構最簡單的生物之一。它甚至沒有DNA而只有RNA(核糖核酸),它侵入細胞後的逆轉錄過程既緩慢又不精確,常常複製出有缺陷的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