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都不存在了。只能看見那個黑洞仍在原地懸浮著翻滾著——之所以能看見它,不是因為它會發光,而是因為它比四周的黑暗更黑。小剛慌了,一步也不敢邁。他焦急地喊:有人嗎?有人嗎?但聲音被無邊的黑暗吞沒了。
忽然燈亮了,電梯門隨即開啟,阿凌匆匆跑出來,笑著說:
“電腦統計顯示少上來一個人,我心想肯定是你了。來,跟我走。”
她拉著小剛走進電梯。電梯平穩地上升,耳邊是輕微的嗡嗡聲。在電梯上升的途中,小剛非常尷尬,他想同阿凌作一番解釋,但試幾試都張不開口——他根本沒辦法為自己的行為辯解。倒是阿凌體會到他的心情,平淡地說:
“沒關係的,我知道你並不是信徒,只是溜進來玩的,誤打誤撞被選上了。你不想昇天是可以理解的,沒人說你是膽小鬼。”
小剛只有苦笑。
電梯停了,門開啟,智遠和智英焦灼地守在那兒,一看見小剛就驚喜地大叫起來,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拉著小剛又是捏又是摸的。在他們看來,小剛身入“魔窟”竟然能全身而退,簡直不可思議。阿凌立在旁邊,笑眯眯地看著三人,等他們的情感發洩告一段落,她過來說:
“我要走了,再見。以後去找我玩——還有,別忘了請我吃飯。”臨走她補充一句,“小剛你以後不要帶那枚徽章了,我是說,在你沒成信徒前不要帶它。這在拉星社會中是犯忌的。”
小剛一下子面紅耳赤。
阿凌走了,小剛向兩個朋友詳細講了進洞後的經歷,講了那個神秘的黑球,講了100個人奇詭的死亡方式,也講了自己臨“昇天”前的退縮。英子是個懷疑派,認為小剛被骰子選中肯定是有人搗鬼,是想除掉他這個“間諜”。小剛搖搖頭說:
“我曾經這樣想過,現在不這樣想了。如果真是這樣,恐怕他們不會輕易就放我一馬。”
而小遠的懷疑集中在另一點上:“這些信徒們為什麼甘願赴死?即使是邪教,也得有個說得過去的提法吧。小剛,咱們去問問謝米納契先生。”
小剛不想問,他知道謝米納契會生氣的,不過最終他還是把電話打了過去。果然,得知小剛去參加了昇天儀式,謝米納契先生非常惱火:
“你這個孩子,為什麼不聽我的囑咐!”他嘆口氣,“也好、也好,也許這是好事。既然你能在昇天前決然退出,也許以後你就有免疫力了。”
小剛一個勁兒賠笑:“是的是的,以後我肯定有免疫力了,再不會受它的蠱惑了。所以,你可以把‘上帝之骰教’的真相全部告訴我了,沒關係的。”
謝米納契沒有上當,冷冷地說:“這次你沒有送命,該感謝上帝的恩典了。聽我的話,再不要和他們有任何接觸,更不要打聽它的教義。”
他掛了電話。小剛無奈地說:只好找阿凌問了,想來她不會隱瞞的。電話打過去,阿凌打趣說:
“是小剛?是不是請我吃飯?感謝你經歷了生死之劫後還記得對我的承諾。不過今天我還是沒時間,明天摩納哥號就要出發了,我父母都是它的乘員,我要和他們共度最後的一天。”她補充道,“他倆是飛船第一任值班船長和值班科學官,和你的父母一樣。”
三個朋友十分吃驚。這種無預案飛行生死難料,而且即使摩納哥號能順利找到一個可移民的星球,反正阿凌和她的父母是不可能再見面了,此次生離即為死別。所以,移民者一般都是以家庭為單位的,她的父母為什麼不帶女兒一塊兒去呢?不過他們沒有談這件事,不想攪亂阿凌的心情。小剛只是說:那我們就不打擾了,明天我們也去發射場去送行。
第二天他們趕到發射場,100架太空巴士已經準備完畢,齊齊地排在那兒。電磁加速軌道像一把長劍,斜斜地伸到天外。阿凌及父母在第一輛巴士附近,阿凌向父母介紹了三個新朋友,父母擁抱了三個人,同他們道別。從他們臉上看不出生離死別的悲慼,阿凌爸反倒安慰小剛,問他是否已經走出父母去世的陰影。又說,在飛船離開後,希望三個朋友多到阿凌那兒陪陪她。英子一直在為阿凌難過,忍不住問:
“伯伯,阿姨,你們為什麼拋下阿凌?你們至少應該帶她一塊兒走的。”
這句問話不能說很得體,有點“專往痛處捅刀子”的味道。小剛和智遠都有點尷尬,拿眼色制止英子。阿凌媽笑著說:
“孩子,阿凌不願同我們一道去的。我們寧願早走一步離開她,也不願見到她先離開我們啊。”
她說的阿凌“先離開”無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