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無法驗證的機率。這些賭徒們的膽量未免太大了。阿凌知道三個朋友的心思,笑著說:
“這有什麼嘛。這不過像地球人買彩票,中頭彩的機率是幾十萬甚至幾百萬分之一,絕大多數人買一輩子也不會贏一次的,但這些失敗者們仍然會前赴後繼。”
“那是幾百萬分之一,你的機率可是萬億分之一啊。”
“這是上帝在擲骰子,想賭贏當然會更難一些。小剛,就拿你父母說吧,他們肯定樂意成為上帝之骰教信徒的。他們死都不怕,還怕跟上帝打一個賭?”
三個朋友無話可說了。智遠不好意思地問:“我想問一個問題,可能是個傻問題。既然透過蛀洞的機率與質量的指數成反比,為什麼不拿低等生物先做實驗呢,像病毒啦,細菌啦,昆蟲啦,青蛙啦,它們肯定容易透過蛀洞。”
“誰說我們沒做?正像上帝造萬物的日程一樣,一星期中有六天是在造其他生物——向蛀洞的入口中大量傾倒各種低等生物,只有最後一天才是‘造人’。你說得對,低等生物成功透過蛀洞的機率比人大得多,所以,等哪天終於有一個人成功抵達那兒時,他可能發現那兒已經是個熱熱鬧鬧的生物世界了。當然,人類絕不會只讓低等生物佔領新宇宙而讓自己缺位。你可以回憶一下,人類在剛剛邁出宇宙航行的第一步時,就急於讓人類登月。那和今天是一樣的道理。”
第二天謝米納契先生找上門來了,是樸氏夫婦把他喊來的,他們從兒女那兒知道了三個人同阿凌的交往,非常擔心。而且——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最擔心的是小剛。他們認為,如果三個年輕人被上帝之骰教所蠱惑,肯定小剛首當其衝。
謝米納契也是同樣的看法,找到三人之後,他的矛頭首先是對著小剛的。他生氣地說:“你們把我的關照全扔到腦後了。小剛,你辜負了我的心意。”
小剛尷尬地說:“對不起,謝米納契先生。不過我們已經知道了,上帝之骰教並不是邪教,相反,他們都是最虔誠的科學信徒,是最勇敢的探險家。”
幾天前謝米納契曾否認上帝之骰教是邪教,但這會兒他說:“他們不是邪教,也與邪教相差無幾了。你們已經知道,成功透過蛀洞的機率只有一萬億分之一。這個機率是透過理論推算的,咱們可以相信。但即使一個人能夠到達新宇宙,他在那兒活下去的機率又是多少?他可能在透過蛀洞時變成一個傻瓜或失去四肢五官;他可能落到恆星的核火焰中而灰飛煙滅;或掉到一個氯化氫的氣態星球上,找不到可食用的食物和可呼吸的空氣;更別說找到配偶來繁衍生息。等等。總的說,他即使能成功到達,活下來的可能也只有一萬億分之一。兩個萬億分之一相乘,結果又是多少呢。”他嘆息著,“我不懷疑量子力學對那個機率的計算,我知道那是經過多少科學家驗證過的,非常嚴格。但——嚴格的科學最終卻演化到這一步,不得不讓成功的希望建立在擲骰子上,豈不是莫大的諷刺。科學發展到這時已經不是科學了,是走火入魔。”
小剛辯解道:“阿凌說了,凡是參加昇天的人,事前一定要經過嚴格的提升,也就是學會在一個新宇宙中生存的技能,比如,用克隆方法繁衍,或者從無機物中製造食物。”
謝米納契哼了一聲:“那只是畫餅充飢罷了。對於一個根本不瞭解也永遠不能瞭解的世界,你所做的訓練有什麼用?說好聽一些,那只是一種心理安慰。”他搖搖頭,加重語氣說,“小剛,雖然可能為時已晚,我還要再勸你們一句:趕緊中斷與阿凌的來往,否則你們很難逃過上帝之骰教的蠱惑。”
小剛說:“謝米納契先生,我想勸阿凌退出那個組織,我不忍心看著她送命。”
“你能辦到嗎?你對她的影響能超過她的父母嗎?如果她父母能夠勸轉她,也就不會報名參加這次無預案宇宙航行了。無預案宇航也是冒險,但畢竟是可以預測的冒險。”
小剛猶豫著沒有回答,英子著急地說:“小剛,咱們應該聽謝米納契先生的話。先生,伯伯,我們一定聽你的話,不再與阿凌來往了。”
謝米納契長嘆一聲:“但願如此吧。”其實他已經不報什麼希望了,像小剛這樣的人,一旦陷進去,很難再脫身而出。因為——公平地說,在上帝之骰教中洋溢的那種激情,非常純潔的殉道者的激情,對熱血青年們是很有誘惑力的。
三個朋友倒是認真聽取了謝米納契先生的勸告,在第二個星期裡直到週日,小剛沒有去找過阿凌,更沒有參加他們的昇天儀式,雖然這麼做很難,因為——想想吧,當你躲在一邊玩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