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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失憶患者。選擇性失憶的成因很複雜,在心理學來講是一種自我防禦機制。當人受到強烈的外部刺激或頭部遭到重創時,會導致選擇性失憶,遺忘掉那些不如意的、折磨神經的事情,從而擺脫痛苦、恥辱等負面情緒。選擇性失憶雖然有選擇性,實際上是被動的,患者可能忘記一件事情,卻不影響對其他事情的記憶,但患者卻不能選擇遺忘的內容。失憶分為暫時性失憶和永久性失憶,只有前者可以治癒。

李明梓的情緒極不穩定,經過反覆商量,冼滌非勉強同意我一個人進入病房和她正面接觸。腦外科病房都是單間,醫療器械和衛浴設施一應俱全,較其他病房的條件要好一些。躺在床上的李明梓聽見我進來,微微側過頭掃了一眼,目光呆滯而遊離,像是完全沒有看見我。

看臉龐她是個很美的女人。面板白皙,長長的睫毛微微上翹,小巧的鼻子,紅潤而精緻的嘴唇。我注意到她的頭髮,是深黃色的直髮,披到肩頭,纖細而柔順,和我在沈冰冰的遇害現場發現的女人頭髮非常相似。

沈冰冰也是難得一見的美女。難道這是一場兩個女人之間的戰爭?

“李明梓,”我輕輕叫了她一聲:“我叫淑心,是一名醫生。”

她直愣愣地看著我,半晌才說:“沈冰冰死了,你知道嗎?”

我接茬說:“她是怎麼死的?”

李明梓長久地凝視天花板,似乎在努力回憶,卻終於什麼也沒想起來,只搖搖頭說:“她死了。”

我不甘心,繼續問:“你上次見到她是什麼時候?”

李明梓沉默片刻,忽然狂躁起來,半坐起身,把枕頭狠狠摔在地上,表情很猙獰,半是嘶吼半是哭泣地說:“我什麼也不知道,我忘了,什麼都忘了。”

她的聲音很大,遠遠地傳了出去,守在外面的冼滌非和護士陳萍聞聲就衝了進來,一邊安撫她,一邊語氣不太友善地對我說:“這時候不要過度刺激她,不利於她恢復記憶。”冼滌非三十多歲,戴一副黑框眼鏡,溫文儒雅,但嚴厲起來還是有些嚇人。

我是醫生,怎麼會不懂得其中的利害關係,臉上有些訕訕的,無趣地站了一會兒,嘟噥著說:“你們忙,我先出去。”冼滌非和陳萍不理我,忙著去安撫李明梓。

沈恕和二亮在門外守候著,目光中帶著一絲期盼。我理解他們的心情,李明梓是案件的關鍵人物,他們盼望著我和她的對話能夠揭示案情的真相。可是,他們一見到我的臉色,心就沉了下去,沈恕安慰我說:“慢慢來,我剛看過醫學影像那邊的報告,說李明梓的頭部創傷不是很嚴重。”

我苦笑了一下,選擇性失憶的治療是國際難題。如果患者潛意識裡不願意恢復記憶,即使頭部創傷不嚴重,也將終生無法痊癒。李明梓的牴觸情緒已經表明,她徹底治癒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正當我們三個人面面相覷時有警員來通知,李明梓的同事到了,在醫院會議室等著。

來的是生活秀網站的人力資源主管徐楠和影片製作部主管任強。徐楠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個子不高,圓臉,短髮,說話有些絮叨。任強也是三十出頭的樣子,梳著油亮的背頭,眼睛很大,白多黑少,據說是名校畢業,自視甚高,和我們握手時僅伸出指尖任由我們握著,有點睥睨眾生的意思。

徐楠向我們介紹了李明梓的履歷。李明梓是婁底人,畢業於楚原音樂學院師範系,專科學歷,畢業後曾於一家民辦學校任職音樂老師,兩年前跳槽到生活秀網站,任影片過濾員。

她提起楚原音樂學院時,我心裡一動,此前程佳在介紹沈冰冰的經歷時,也曾說她是音樂學院的專科畢業生。兩人的交集越來越多了。

任強向我們詳細描述了影片過濾員的工作職責。生活秀作為國內較大的影片網站之一,網友每天上傳的影片檔案數以萬計,其中不乏暴力、色情、變態、極度血腥的內容,而這些內容嚴重違反我國法律,這就需要有專職工作人員進行篩選和刪除,即所謂的影片過濾員。李明梓已經入職近兩年,一直在他手下工作,雖然不夠傑出,但盡職盡責,算是個好員工。任強說這些話時,語調鏗鏘有力,手勢斬釘截鐵,彷彿他絕不僅是網站的僱員,而是全權所有者。

沈恕皺皺眉頭說:“影片過濾員整天觀看這些讓人感覺不舒服的內容,會不會對他們的心理產生不良影響?”這也是我聽說有這個職位後浮現出的第一個念頭。

任強猶豫了一下說:“會有些影響,不過並不明顯,公司配有專職心理諮詢師,對員工的身心健康非常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