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貴在我後面道:“村子裡,對於羊角山熟悉的,恐怕只有盤馬老爹。後面的林子據說只有古越的腳商才敢走。古時候,越南玉民為了逃關稅,寧可從林子裡穿一個月的路過來賣玉石,不知道有多少人被捂在了這些山的深處。”
玉石買賣是古中越邊境最暴利,最殘酷,最具有神秘色彩的商業貿易。我聽說過越南和緬甸玉幫之間慘絕人寰的鬥爭,一夜暴窮、一夜暴富平常到不能再平常,在以一搏萬的巨大利益下,人性完全沒有任何容身之所。
阿貴又說,這裡離玉石交易最盛的地點不遠,從巴乃到廣西的玉商,都和廣東的一些老闆做小生意,是最苦的一批的玉民,所以也格外兇狠,特別是清朝的時候,越南人半商辦匪地一批批過來,那是當地一害。
我心裡想著,如果能在林子裡發現那些越南玉民的遺骸,說不定能找到他們帶來的玉石原石,這年頭,玉色好的原石十分稀有,價格高的離譜,而當年的玉石質地更比現在高出好多,找到一兩塊好的,比什麼明器都值錢。不過轉念再想,那些越南玉民對這些玉石看得比自己的命還珍貴,如此擷取是很大的不義,和盜墓不同,恐怕會招致不祥之事。
走到前半夜頭上,我們才走進溝裡,發現血衣的人指了指一顆樹,就說衣服是樹上發現的,他先看到有血粘在樹幹上,抬頭看就發現衣服,剛開始還以為是被野貓咬死的夜貓子。
手電筒照到樹上,這種銅皮手電筒簡直沒有什麼照明能力,但能確定上面沒有其他東西,顯然是盤馬老爹爬上樹後,將血衣留了下來。
老爹快八十歲了,雖然以前爬樹是高手,但按道理不可能無緣無故爬到樹上去,顯然遇到了危險。
我問雲彩,這裡有什麼猛獸?她說很久以前聽過有老虎,現在在山裡,最厲害的東西可能是豹子。
我心道不妙,老虎現在絕對沒了,反而豹子是爬樹的好手,如果真是,那就麻煩了。而且豹子有把食物掛到樹上藏起來的習性,搞不好老爹已經遇難了。
不過,雲彩又道,豹子都在深山裡,這裡的山不夠深,遇到的機率太小了。反倒是老爹沒有帶槍,到這麼深的山裡來幹嘛?
我想起小兵嘎子把繳獲的手槍藏在鳥巢裡的情節,難道盤馬老爹也學這一招?但是樹上並沒有鳥巢。
在樹的四周搜尋了片刻,沒有任何所得,只能勉強看到一些血跡,幾個方向都有。帶來的幾隻狗派上了用場,獵手們都帶著槍,子彈上膛後,兵分幾路往遠處去找,我跟著阿貴那一路往羊角山的方向走。
水牛頭溝很長很深,沒有人走到盡頭過,溝的中段就是羊角山和周渡山相接的山口,呈現出一股熱帶森林的勢頭,和塔木託的感覺很相似,讓我很不舒服,總好像忽有忽無地聽到“咯咯”聲,然後起一身冷汗。沒有辦法,自己要來的,只得硬著頭皮跟著。
山狗相當彪悍,站起來比我都高,雖然全是雜種狗,但是訓練有素,很快就聞到了味道,一路引著往山谷深處走去。
一路無話,走到後半夜,月頭頂在頭上,狗似乎找到了目標,在羊角山山口附近停了下來。
那是山腰上的一個斜坡,因為土石流的關係,樹木很稀,斜坡非常陡,而且泥土溼滑,鬆軟得好比雪層,得用樹枝當柺杖才能保持平衡,時不時踩錯了地方,整片的泥就那麼一路滑下去。
獵狗拉著我們,艱難地半爬著來到一處樹下,之後就不再徘徊,對著樹後的一大片草叢狂吠。
雲彩有些害怕,我的心也吊了起來,如果老爹真遇到豹子,草叢裡的東西可能慘不忍睹。
阿貴上去,用樹枝撥開草叢,手電照去,卻發現裡面沒有屍體,卻看見一塊大石頭。我們過去,就發現那是一塊年代久遠的石碑的斷片,有點年頭了,風吹雨打的痕跡很明顯,上面什麼東西都磨蝕乾淨了。
阿貴上前用樹枝撥開草叢,手電筒照射之下,裡面沒有屍體,只看見一塊大石頭。那是一塊年代久遠的石碑斷片,有些年頭了,風吹雨打的痕跡很明顯,表面幾乎已磨蝕乾淨。
阿貴他們撥開四周齊腰的雜草尋找,忽然一個獵人哎呀了一聲,人一下矮了下去,其他人忙衝過去將他拉住。就見草叢裡隱蔽著一個泥坑,好像是被雨水衝出來的,坑裡還有爛泥。
往坑底一看,我和悶油瓶對視一眼,心裡咯噔一下,坑裡隱約可以看到幾截爛木頭裹在爛泥裡,看形狀,基本能肯定是一具已經支離破碎的棺材。
這是一座被衝出來的簡陋古墓。
陰山古樓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