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仍然把人類當作最好的朋友。
人類,到底在做什麼?任何一種生物,都沒有隨意剝奪其他生物生命的權力。
我突然對人性產生了深深的失望。
很深……很深……
“撲……撲……”後院傳來陣陣沉悶的掘土聲,把我和月野帶回了現實。
沿著後窗看去,陰冷的夜色中,佝僂的老人正在揮著鋤頭挖土,嘴裡不停地說著:“回來吧,回來吧。”
在他身邊,平放著一具和人差不多大小、通體雪白的東西。
那是雪奈的貓屍。
我和月野貓著腰走到窗前,探著頭向外看去。
那個老人的後背幾乎彎成弓形,很費力地揮舞著鋤頭。終於,他扔掉鋤頭,發瘋似的用雙手刨著土,哭喊著:“雪奈,回來吧。”
土屑紛飛,落在老人身上,落在雪奈白色的貓屍上,斑斑點點,隱約看到了血紅的顏色。
老人的手,已經刨出了血。
“回來吧……回來吧……”老人的聲音越來越淒厲,漸漸成了貓在夜間哀號的聲音。
淒厲,無助,恐懼,對世界充滿了警惕。
陰雲已經散去,月色下,我看到了老人投映在地上的影子……
肩膀上面,幾根鬍鬚橫著長出,尖尖的耳朵,毛茸茸的臉部輪廓看上去很圓,鼻子和嘴連在一起,向前突出著。
“看他的影子……”我悄聲對月野說道。
月野已經失去了平時的鎮定,看清楚老人的影子時,她忍不住驚恐地“啊”了一聲。
“誰?”老人轉身回頭,他是一隻巨大的黑貓。肚子上的血洞,淌出了白花花的腸子。純黑色的貓毛已經被幹涸的血跡結成了綹,左後腿很奇怪地向前歪著,像是斷了半截的木頭。
“終於捕捉到你了。”牆頭躍上一個黑髮男人,冷冷地說道,“妖怪是不能存活於世上的啊。”
黑羽。
人貓“嗷”地號叫著,弓起背,黑毛乍起,從衣服中鑽了出來。惡狠狠地盯著黑羽。
黑羽不慌不忙地從袖子裡甩出一張紙,吹著口哨疊著,我看到他身邊的氣流隱隱流動,向他體內湧進。
我暗叫“不好”,月野搶在我前面站了起來:“黑羽,不能用陰陽術。”
貓人吃了一驚,半截斷了的尾巴垂下,掙扎著爬到雪奈屍體旁:“你們可以殺了我,但是請放過雪奈的身體。”
“喵嗚……”站在牆頭的黑羽,發出了一聲貓叫。
接二連三的事情發生得實在太快,在注意貓人的時候,我竟然沒有注意到,使用了陰陽術的黑羽吸收了附近貓靈的怨氣,變成了貓。
七
一隻巨大的貓蹲在牆上,厲聲叫著,屈膝跳下,與貓人糾纏廝打在一起。兩隻貓人都是通體黑色,根本分不清楚誰是黑羽、誰是貓人。
月色下的小院子裡,兩隻人一樣大小的貓在搏殺,旁邊還躺著一具貓屍。我看得渾身涼汗,這種感覺已經不是用恐怖詭異能形容的了。
在貓叫聲的變雜中,一隻黑貓向外滾了開去,背脊上已多了一道血痕,由斷尾能看出是那個老人。
兩隻貓人對視片刻,又立刻滾在一起,黑羽立即向前撲出,張開口向老人咬去。幾乎一百八十度地張開的嘴裡,銳利的牙齒刺了出來。老人的利爪又抓出,可是黑羽已經一口咬了下去。
眼看脖子就要被咬到,就在那一剎那,老人卻猛地向旁邊一閃,身形完全沒有受到重傷身體的影響,揮起爪子在黑羽臉上狠狠抓下,鮮血灑在牆上。
“他不是壞人。”月野吸了口氣,“南瓜,不要忘記我說的話。”
月野這句話分明是說那個老人,而且她說的是“人”,看來她從心裡面沒有把老人當作妖怪。
不過後面一句話卻讓我費解:“哪句話?”
月野笑了笑,跳出窗子:“我的左耳朵。”
我明白她要做什麼了,她要冒著自己變成貓人失去控制的危險使用陰陽術,阻止兩隻貓人的搏鬥。
而我也突然意識到,剛到神戶時,她就把致命的弱點告訴我了,這是百分之百的信任。
我熱血上湧,跟著跳出窗戶:“月野,你滾開!老孃兒們邊兒去,這裡不需要你,我能處理。”
“還有我呢。”月餅翻牆而入。
“一人一個。”我也不知道哪兒來的豪氣,對著一隻貓就衝了過去。至於怎麼解決它,我還沒想好。
管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