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能識文斷字,能文者卻大多能舞刀弄劍。但能文能武的儒生畢竟少見,所以也難怪當年鄧禹為自己乃是太學生而自得不已。古典文籍、五經兵法等等文字典籍都記載在笨拙原始的簡牘上,這些東西並非是家家戶戶都有,擁有這些簡牘在某種程度上還代表了一定的社會地位。
試想當年呂不韋為修撰《呂氏春秋》,許諾一字千金,可見典籍之寶貴。
不過……這兩牛車拉的,卻並非是古人的五經、兵法,而是我自己寫的《尋漢記》,我花了將近一年的時間才勉強寫下了兩車子書簡。別看這些書簡佔地挺多,其實滿打滿算,我的《尋漢記》也不過才寫了萬把來字。
我蹲在路邊把竹簡一份份的撿起來,劉黃也過來幫忙,從我手裡接了竹簡重新碼放回車上。這時突然背上一股衝力撞來,我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被撞得趴在了竹簡堆上。
撞倒我的人是位妙齡少女,緊跟著我之後摔在地上,長髮擋住了她的半張臉,透過如瀑般的髮絲,隱約可辨那皙透如雪的肌膚。
劉黃一邊將我從地上扶起來,一邊埋怨那名少女走路不長眼。少女跪倒在地上,瘦削的肩膀微微發顫,叫人見之不忍。我讓琥珀去扶她起來,她瑟瑟的帶著顫音,猶如蚊子般吐氣:“對不起。”
若非我緊挨著她,見到她嘴唇在動,還真不容易能聽出她說了些什麼。
正想對她說些什麼,街道拐角湧出來一大群人,叫嚷著:“在這裡了!”而後徑直走來。
少女抖得愈發厲害,一雙手不自覺的拉住了我的袖子,躲到了我身後。我回眸一望,只見來的人皆是二三十歲的壯丁,手上雖然沒拿兵器,可一個個肌肉糾結,一看便知都是些練家子。
“姑娘!”我原以為來者非善,可沒想那些人到了跟前,卻一反常態,客客氣氣的對我身後作揖,“姑娘回去吧,莫讓小人們難做。”
劉黃比我會瞧眼色,見此情景不露聲色的將我拉到一旁,那少女無處可藏,楚楚可憐的退後一步:“我不……”
“姑娘請回!”
“不……”她無計可施,突然別過臉,有意無意的把目光投向我,“我不要回去!”
我一頭霧水,雖然弄不明白這算演的是哪一齣,但那少女一臉悽楚的樣子卻著實讓人心生惻隱之心。我腦子一熱,正欲豁出去不管三十二十七的替她出頭,身旁的劉黃突然使勁掐了把我的胳膊。
我疼得噝氣,只這麼一停頓,少女便被那群人連逼帶嚇的給帶走了,走時還回眸瞥了我一眼,眼中含著淚水。
我望著她遠去的背影發呆。
“弟妹,閒事莫管!”
“可是……”
“你知道那女子是誰麼?”
我搖頭。
“你都不清楚她是誰,如何敢隨便招惹那些人?”她嘆了口氣,“你得多替文叔想想。”
我心裡說不出是何滋味,默默的低下頭。這時候琥珀與車伕已將書簡都拾回車上,劉黃見我悶悶不樂,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別悶著了,你若知道她是誰,便不會如此不快了。”
“姐姐認得她?”
她笑道:“自然認得,不然如何敢阻你。我的心又非鐵石生成,難道當真會冷漠至此,見人危難而故意不施援手?”這番話半是自嘲,半是玩笑,說得我反倒不好意思起來,“那些人是趙家的奴僕,那女子是趙姬。”
“趙姬?”
“諾。你若未曾聽說過她,也當聽說過她的父親趙萌!”
趙萌?!我眼睛一亮,趙萌乃是劉玄培植的親信之一,就是他和申屠建一起衝進長樂宮,誅殺了王憲。
劉黃笑吟吟的問:“弟妹覺得趙姬相貌如何?”
我仔細回憶方才情景,雖只匆匆一瞥,感覺那少女年紀尚幼,身量偏瘦之外,對她的長相倒是印象十分清晰。趙姬的美貌絕對在劉伯姬之上,假以時日,必然是個韻味十足的大美人。
我雖未正面回答,想必劉黃也已料到我的答案,她頗有深意瞥了我一眼:“陛下要的人,你我如何敢攔阻?”
我心裡別的一跳:“你是說,趙姬是陛下選中的人?”
“呵呵,韓夫人這回可是要大大失寵了……”
我在後宮爭寵之事上的敏感程度顯然不及劉黃,我把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跟劉秀有關的政治活動上面,分析整個局勢和走向已經讓我精疲力竭,我哪還有心思再去管這些後宮爭寵的狗血戲碼?
“弟妹,趙姬對你的印象應該不錯,你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