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玄譚在顧家的善堂住了三年,其間可沒帶過徒弟。
難道,玄譚不是慧智的師傅?
可是,少年時的慧智與現在雖已有很大變化,但大致的輪廓卻絕不會錯。
他分明,就是當年跟隨著玄譚來顧家的那個絕美少年!
“哪裡不對?”慧智一頭霧水。
“你有幾個師傅?”杜蘅想到另一個問題:“我是說,出家的師傅,不是指教你武藝或其他本事的師傅。”
“我就一個師傅。”慧智越發糊塗了。
“怎麼可能只有一個?”杜蘅急了。
若他只有一個師傅,那玄譚在顧家的那三年,慧智在哪裡?
“阿蘅,你沒事吧?”慧智眼中隱隱含了一絲憂慮。
“你師傅,法號叫什麼?”
“瞭然。”
杜蘅不死心,又問:“你確定,不認識我外祖?”
她那時只有四五歲,懵懂無知,但慧智有十歲左右,應該懂事了,顧洐之又是個頗有名望之人,若去過顧家他不可能一點印象都沒有。
“應該不認識。”慧智猶豫一下,搖頭。
杜蘅敏感地捕捉到疑點,立刻追問:“應該是什麼意思?”
“三年前,我得過一場大病,以前的事忘得乾乾淨淨。”慧智歉然地道:“不過,清州距臨安何止千里?且,顧老先生聲名遠播,若與我相識,師傅不可能字只不提。所以才說應該不認識。”
“忘了?”杜蘅大吃一驚,脫口驚嚷:“這麼重要的事,怎麼能忘了?”
“對不起,”慧智神色侷促:“這事對你很重要嗎?要不,我去找師傅他老人家再仔細問問?”
“你師傅,”杜蘅忽地想起一事,捉著他的衣袖,急急道:“是不是又高又胖,面板很白,笑起來頰邊兩個酒窩,很象彌勒佛的樣子?”
“呃~”慧智小心翼翼地看她一眼,很不好意思地道:“師傅又黑又瘦,不苟言笑……”
“那,你可聽過玄譚法師的名號?”杜蘅抱著最後一線希望,問。
這一回,慧智連話都不敢答了,清清亮亮的眼睛裡,滿滿的全是歉意。
杜蘅嗒然若失,呆坐在石凳上半天都沒有說話。
她滿懷希望而來,一心以為透過慧智,就能找到玄譚,然後便能打聽到外祖當年的事情,從一團迷霧中走出來。
誰知慧智居然失憶!
玄譚跟慧智竟然毫無關係!
不管是她的記憶出現了偏差,還是她的重生,改變了今生的軌跡,都象是兜頭一盆冷水,將她澆了個透心涼……
“阿蘅,你怎麼啦?”慧智一臉擔憂。
“沒事,”杜蘅霍然而醒,慌忙站起來:“我得回去了。”
“阿蘅~”慧智見她筆直朝著斷崖走去,滿眼駭然,忙將她拉住:“這邊。”
“哦!”杜蘅拍拍額頭,勉強擠了個笑容出來:“我真是糊塗了~”
慧智沒有吭聲,目送她象一縷遊魂似地走出自己的視線,心中那絲隱藏的不安,開始擴大,發酵……
杜蘅從陣中出來,帶了聶宇平回到靜安寺,直到坐上回程的馬車,一路沉默不語。
紫蘇見她表情凝重,和白前兩個肅了容,眼觀鼻鼻觀心地坐著,誰也不敢打擾。
汲取上午的教訓,這回聶宇平走在前頭探路,遠遠見路中卷著一團棉絮,心中起疑,飛馬過去一瞧,才發現竟是一個女子倒臥在路中。
他忙打手勢,命馬車暫停,跳下馬背,將那人小心地翻轉過來,見她滿面青紫,忙伸了手指到鼻間一探,隱隱還有一口微弱的氣息。
“什麼事?”白前撩了簾子探問。
聶宇平就揚了聲音道:“有人凍倒在路上,沒什麼大事。”
他為人謹慎,江湖上的鬼域伎倆也見得多了,恐是別人設下圈套,訛人錢財事小,若是盯上小姐,藉機攀附的,麻煩就大了。
因此,並不忙著救人,只把人小心地移到路旁,讓出供馬車通行的道路來。
白前到底年輕,見他把人移到路邊,無心施救的樣子,便忍不住多了一句嘴:“已經凍死了嗎?”
聶宇平怔了一下,已錯過了最佳的時機,只好含糊道:“只剩一口氣,怕是救不活了。”
“咦~”這時,馬車已駛到近前,白前已能看清那頭風中飛舞的長髮,不禁惋惜地道:“是個女子呢,你把她的臉抬起來,讓我看看漂不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