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居住了。即便這裡經常鬧鬼,獻帝也只能率領文武百官暫時屈尊棲身此處。
才到何進府邸的門口,曹操等人便被從庭院裡撲面而來的惡臭味燻得直捂鼻子。近千人擁擠居住在一起,吃喝撒拉全在府邸,惡臭自然瀰漫在府邸,聚而不散。這些人久居其間,故不聞其臭,而曹操等外來之客實在吃不消啊。
楊奉看到曹操等人捂鼻子的動作,一臉愧疚的對曹操低語說道:“曹將軍,由於京城的住所和糧食都緊缺,所以近千官員只能居住在一起,同時尚書郎以下三品官員都要自己出去挖野菜吃,除掉獻帝和一品大員一天三餐以外,其他官員一天也只能吃二頓……。”
曹操聞言,濃眉緊縮,神情黯然的搖搖頭。大部分官員看到一身紫金盔甲的曹操,根本沒有反應,他們無動於衷的該幹啥就幹啥……這些官員的服飾和精神狀態和荀彧描述的完全一致:他們一個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神情茫然目光呆滯。這些官員再也沒有往日飛揚跋扈高高在上的牛抵制逼氣勢了。
即便有心理準備,等曹操親眼目睹這些官員的落魄,依然動容不已:這些官員連乞丐都不如啊,斯文掃地,顏面無存,生不如死,活著也是有魂無體的稻草人啊。
楊奉領著曹操一行人走到後院,後院是獻帝和二品以上的高官居住的場所:這些大部分高官也是衣衫不整,他們無精打采的靠在牆壁,雙手合攏在髒兮兮的袖口裡,閉著眼睛曬太陽。
一日三餐,不用外出挖野菜,他們的氣色比前面一個院落的官員好多了。曹操巡視一遍院落,結果並沒有發現獻帝的影子。獻帝十歲登基,如今也有十五歲了。五年的光陰,曾經的兒童怎麼也該出落成翩翩少年了吧?
在曹操的疑惑中,楊奉徑直走到主廳堂的門口臺階處,而後他不顧盔甲在身,單膝點地拱手對著緊閉的房門朗聲唱喏道:“末將楊奉攜鎮東將軍曹操覲見陛下!”
按照禮節,曹操和身後的典韋許諸等一行十餘人也是走到楊奉的身後,單膝點地拱手,安靜的望著主廳堂緊閉的房門。
後院裡的數十名高官聽聞楊奉的唱諾,根本沒有反應,即使有幾個人睜開眼睛觀望跪拜的十餘人人,也是眼露鄙夷諷刺之色:什麼將軍元帥的,哪來的一幫神經病,這麼好的天氣不曬太陽,搗什麼亂啊……如今的世道,官職再高有個屁用啊,一不能當飯吃,二不能當衣服穿!這個院落裡,級別最低的也是二品高官啊。他們確實有資格嘲諷楊奉和曹操啊。
可是當他們看到二百名身高二米膀闊腰圓的護衛抬著錦衣玉食和數十口紅木箱子,魚貫走到後院,他們頓時象打了雞血般,神情頓時亢奮起來。
這幾個睜眼的二品文官不顧斯文不顧臉面,吞嚥著滿腔的口水,快步向禮品堆裡跑去。在兇悍侍衛的詫異中,不知所措中,這幾名高官伸出髒兮兮的雙手,拿起玉盤上的果品糖餅狼吞虎嚥大快朵頤起來。在極度的飢餓中,在美食的強烈誘惑面前,他們哪還有斯文,只有赤裸裸的飢餓,毫無掩飾的慾望……
楊奉耳聞身後的凌亂,他轉頭剛想厲聲呵斥,便被身旁的曹操伸手扯住他的盔甲衣襬,曹操示意他不要動怒。楊奉轉過臉,無奈的看了曹操一眼後,變眼露恨色,咬牙切齒的搖搖頭。
楊奉和曹操跪拜了半晌,主廳堂的二樓才傳來有氣無力的尖銳聲音:“二位將軍稍等,陛下正在更衣梳洗!”
聽到太監獨特的聲音,那些搶到食物的高官則是快步跑回自己的房間,而另外一些聞到食品香味的其他高官只能含恨停住奔向禮品堆的腳步,悻悻而去。即便再飢餓,即便面臨強烈的誘惑,這些高官還是懼怕太監的。
真男人怕假男人?這種變態的社會現象,都是數十年來宦官專政、外戚弄權的惡果啊。歷來的太監比如百里川,比如蹇碩,比如張讓,那一個不是權傾朝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啊。從另外一個角度說:如果沒有這些太監強勢的存在,在倫理失常的殘酷現實中,估計獻帝早就餓死了。
正因為太監的淫威,太監的陰毒,無論環境多惡劣,只有獻帝和少數太監首領過著苦中有樂的日子:一日三餐,不受飢寒,偶爾還有美酒飲用,舞蹈觀賞……。這種生活,遠遠比不上太平盛世的皇帝的生活;但是在朝不保夕的亂世中,這種生活也是極其美好的,即便它只比缺衣少食的乞丐日子強上那麼一點點!就是這一點點代表著差距,代表著階層,天壤之別的身份。
在楊奉和曹操的耐心等待中,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主廳堂緊閉的門後便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