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的命運,家庭的喜樂對他來說,反而成了一種奢侈。
小年夜的前一天,成都下雪了。成都這樣的地方,太少下雪了,所以顯得格外珍貴。
我在雪裡站了一個傍晚,仰著頭感受那點點晶瑩的雪花落在臉上的感覺,僅僅是站著,雖然站到後來覺得雙腳冰冷,渾身僵硬。
“小姐,別再在屋外了,當心著涼。”小新叫我。
小新是我新的近身侍女,只有十七歲。原來的小蘭嫁了人,被調去我娘那裡一起服侍兩個公子,這個小新就是她一手□□出來的,所以對我的喜好脾氣還算都瞭解,所以我們很快就熟悉了彼此。
其實我最熟悉的應該是她的名字,“小新”,讓我想起蠟筆小新,如今想起來,覺得那是好久遠的回憶了,好像是上一輩子的事情——也許就是上一輩子的事情。
我聽到小新的叫聲,答應了一下,最後再看了一下遠處的某一個方向,走進了屋裡。
那個是漢中的方向,新年沒有回家的趙統,願他安好。
☆、上元佳節
轉眼間就到了正月十五,上元佳節。
我爹在這一段時間裡面,身體好了很多。一方面因為家裡的條件一定比軍營好,而且下人多,照顧一定比我細緻;另一方面,朝中規定每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清屯後官員就要封筆,要到正月十五之後才再處理政事,所以這一段時間我爹相對清閒,和兩個孩子鬧鬧也頗為和樂,自然對病情有好處。
上元節一早,下人就忙開了,兩個孩子則纏著大人要做花燈。這樣的木工活對我爹來說絕對是小事一樁,早就置辦了材料,此刻正可以拿出來大家一起動手。
我爹孃坐在一起,一個做一個遞東西,夫唱婦隨的樣子。我聽見我娘小聲地和我爹說:“你還記不記得那個時候在隆中,上元節我們也是這樣……”看我孃的表情,似乎又回到剛出嫁時,和我爹兩人在隆中的生活。
我聽了有點心酸,也有些感慨,不願打擾,默默退了出去,到後花園去散步。
走了沒多久,就聽到身後有個聲音,“就知道你在這裡。”
我回頭一看,原來是姜維。
他這次和我們一同回成都。雖然劉禪已經賜給他府邸,但裡面除了下人之外就他一個人,顯得格外悽清,所以我爹過年期間一直讓他到丞相府來,因此他儼然已經是這裡的常客
“你怎麼不和他們一起做花燈嗎?”我問他。
“你不也沒有一起做嗎?”他反問道。
“我怕吵。”
“維手拙。”
我們兩個幾乎異口同聲,然後又同時頓了頓,相視而笑。
“難道你知道給丞相和夫人與子孫共享天倫之機,維就不知嗎?”姜維笑道,“只是你也是家中長女,為何不去呢?”
“我說了,我怕吵啊。”我笑道。
其實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自己有種旁觀者的心態,看著一切,感慨著一切,卻不願去打擾一切,尤其是打擾一切美好的畫面。
我和這個世界,多多少少總有些格格不入。
姜維也沒有追問,話鋒一轉,感慨了一聲:“沒想到丞相心思細膩,手也如此靈巧,竹紙在手間翻飛,讓維歎為觀止。”
我“呵呵”一笑,“我爹的能耐可不止扎花燈那麼簡單。他可厲害著呢。”我靈機一動,“來,我帶你去看。”說著我拉著姜維,就往書房跑。
我熟門熟路地到書房,到了較為靠裡的一個書櫥,開啟一個隔門,裡面都是我爹做成的模型,大多都只有酒杯大小,最大的諸葛連弩模型,也就兩個竹簡筒那麼大,配的小竹箭就和牙籤一樣。
姜維看到十分震驚,一會兒拿個車軸,一會兒拿個帶著機括的竹鳥,感嘆道:“這實在是……太驚人了!”
我心裡暗想,你以後看到我爹的木牛流馬會更感嘆。可惜我一直沒有找到那個的圖紙或是模型,不知道是不是還沒發明出來,我真想看看後世失傳的木牛流馬究竟是怎麼樣運作,以至於可以行在峭壁山崖之上如履平地。
“這個是什麼?”姜維拿起一個有點像大號燈泡一樣的東西。
我眼睛一亮:“孔明燈!”
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今天正好是上元節,而我們正好拿到孔明燈的模型,感覺不利用簡直對不起老天爺。
“孔明……燈?”姜維拿著手裡的東西翻來覆去,一臉疑惑的樣子。
“這個聽說是有一次圍城之戰,我爹在城中無法把軍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