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想,你不知道的多了。到現在魏延都還不知道我是丞相的女兒,不過也是,以他這樣眼高於頂的人來說,多看我一眼似乎都是侮辱,又怎麼會來關心任何關於我的事呢。他甚至覺得我爹的才幹比不上他,所以在軍中時不時地就牢騷滿腹,對我爹表示不滿。
“魏將軍,小人也不知是何事,只是尊丞相令而已。”我重複了一遍,儘量擺低自己的姿態,希望能以此把他堵回去。
魏延眯了眯眼,作勢要走,我看了略略鬆了口氣,誰知他剛走了沒幾步,突然拔劍回頭,一刀就朝我砍了下來,嘴裡還喊著:“爾等阻我呈報緊急軍情,形同叛國,當斬無赦!”
姜維就站在我身側,這個時候拔刀已經晚了一步,他一把推開我,自己順勢就地一滾,偏了過去。
我只聽頭上“滋——”的一聲,刀劍幾乎貼著我的左臂落下,粗布厚重軍帳被魏延劈開一條至地的裂縫,瞬間秋風呼嘯著席捲而入。
☆、諸葛果
“哐當”一聲,魏延收劍入鞘,看也不看我,直接就從軍帳的裂縫處攜風而入。我骨碌一下從地上爬起來,不管右邊身子摔得發疼,就衝了進去。姜維看事態不妙,也一起進帳。
帳內帷幔被風吹著飄飄揚揚,我爹端坐正中,閉著雙目,神色悽悽,一臉愴然。他面前的七盞七星燈,已經滅了四盞,包括當中最大的主燈。
“魏延!你!”我大叫一聲,怒氣衝上腦門,我甚至忘了自己根本不是魏延道對手,就要朝他衝去。
魏延還一臉懵懂,看看四周,似乎還沒反應過來到底怎麼回事,嘟囔著:“丞相,我……”
“兮兒!”我爹喝止我,一提高聲音,他立刻咳嗽起來。
“爹!”我兩眼冒火。
“爹?”魏延臉色一變,轉頭開始拿正眼看我。
“我命將如此,怪不得任何人。”他有些喘,平了口氣,轉頭對魏延道,“你領本部正面對抗魏軍,他們夜間突襲,進軍必無陣型,只要你整隊而抗,其當自退。”
魏延領命退出,走出去之前,又打量了我幾眼。
“伯約。”我爹看向一邊緊攥著拳頭的姜維。
“司馬懿來襲我營,必是認為我病重,無力反抗,他對自家營寨必定不防,你領本部人馬,去襲魏營,其首尾難以兼顧,自當兵退。”
“丞相……”姜維還想說些別的什麼。
“去吧。”我爹揮手讓他退下。
我走上前去扶他,“爹,我們再擺個陣,再花個七日。”
我爹無奈笑了笑,“祈禳之法,哪有如此兒戲。”他把手搭在我手臂上,“扶我到後面吧。”我強忍著淚,扶著他到內帳躺下。只是幾步而已,他已經氣息不穩。他的臉頰已經凹陷在顴骨之下,臉色灰白,十分憔悴,他躺下沒多久,就睡了過去,呼吸很淺,但卻可以聽見胸腔內因喘息而產生的細微迴音。
我一步不離地守在他身邊,聽帳外的喊殺聲漸漸消減,直到最後萬籟重歸寂靜。
“靈兮。”姜維在身後輕聲叫我,“這裡我來吧,你先回去休息。”
我轉頭看他,他身上有血色,也是一臉疲憊,“你剛打完一場仗,這裡還是我來吧。”
“靈兮,我並無妨,你整天整夜的不眠不休,會先把自己拖垮的。”他擔憂地說。
“我沒事。”我簡潔地拒絕他的提議,“還是你先去休息吧。”
我看他還想堅持,繼續說,“或者,你休息一下再來替我也可以。”
他拗我不過,嘆了口氣,出了帳去。
我爹這一覺就是整整七個時辰,從半夜一直睡到下午才醒過來。可他好像虛脫了一樣,比祈禳之前更要體弱,之前他還能坐起看文書,現在卻只能躺著了。魏延和姜維前來稟報昨晚的軍情,司馬懿來這樣突襲,斬殺我軍五百人,獲牲口千餘頭,截去降兵六百餘人。
我爹躺在床上,聽他們稟報完,並看不出有什麼太大的反應,只是閉上眼睛,讓他們退出去。
雖然看不出喜怒,但我知道他心裡承受著巨大的衝擊,為我軍之失而感到痛心,此刻正在思索對策。
過了一會兒,我爹睜開眼,對我說:“兮兒,你把楊儀叫來。”
我去找來楊儀,我爹對他說,“我自知時日無多,我死之後,不可發喪。爾等軍退漢中。可令令後寨先行,一營一營緩緩而退,令魏延和姜維斷後。若魏延不從,爾等則自領軍回,不必理會。若司馬懿察覺,前來追趕,你就布成陣勢,回旗反鼓,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