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武問。
“我實在想不出這麼晚了,他讓車開上大堤,還能去哪兒。”馬海偉說。
在大池塘門口,他們下了車,走進去,黑咕隆咚的什麼也看不見,李樹三到底去哪裡了,他們更是完全不知道。馬海偉帶著翟朗像兩隻沒頭蒼蠅在裡面摸索著,忽然聽見了一陣細切的聲音,他們循著聲音慢慢走到簡易房附近,突然一個拿著手電筒的人從簡易房朝這邊狂奔過來。他倆下意識地阻攔,誰知這人動手就打,翟朗鐵錘一樣的大拳頭也沒客氣,一頓暴捶,好不容易才制伏了他,藉著掉在地上的手電筒的光,認出這人是李樹三。馬海偉覺得李樹三的表現很怪異,像撞了鬼似的,就走到簡易房的窗前往裡面看,啥也看不見。正在這時,田穎忽然在身後出現了,她撿起手電筒往裡面照去,立刻喊叫起來,說有個人躺在裡面,胸口插了把刀……後面的情況與田穎說的基本上就一致了。
“那個簡易房的房門,真的是反鎖的嗎?”林鳳衝問。
馬海偉說:“反正我推拉了幾下,似乎關得不嚴,但就是沒有開啟,最後還是翟朗一腳給踢開的,踢開的時候,聽到‘噹啷’一聲,應該是鐵門閂崩出來撞到牆上的聲音。”
晉武問:“李樹三被摁倒之後,喊叫什麼了沒有?”
馬海偉說:“他就喊‘殺人啦,殺人啦’什麼的。”
“我問個問題,老馬你要考慮仔細再回答。”旁聽的田穎忽然說話了,“你們看見李樹三朝你們狂奔過來的時候,他是從窗戶那裡奔過來的,還是從門口奔過來的呢?”
馬海偉眨巴了半天小眼睛,搖了搖頭道:“沒看清楚。”
大家都問完了各自的問題,林鳳衝讓馬海偉去把翟朗給叫來。沒過多大會兒,翟朗進來了,直眉瞪眼地坐在椅子上,彷彿一屋子的人都砸過他們家玻璃似的。
晉武知道這個二貨對自己有成見,故意不看他。
林鳳衝很溫和地說:“翟朗,你把昨晚的事情經過詳細地再說一遍給我們聽聽吧。”
翟朗瞪著晉武就是一句:“我他媽昨天夜裡不是說過了嗎?”
晉武大怒,天底下哪有這號人,惹不起還躲不起!林鳳衝在旁邊想笑又不敢笑,耐心地說:“翟朗,來的路上我不是說過了嗎?昨晚在出事現場,我們只是簡單地、初步地瞭解了一下情況,現在需要詳細地搞清楚每個細節,才能知道真相啊。”
“什麼真相!”翟朗不耐煩地說,“真相就是李樹三宰了趙大,趙大該死,李樹三該斃,惡有惡報,一了百了!”
“你憑什麼認定是李樹三宰了趙大呢?”林鳳衝問。
“我們親眼看見的啊!”翟朗脖子一梗,“他從那簡易房裡面往外跑,我和馬海偉上去堵他,抓他個現行殺人犯啊!”
“聽馬海偉說,是你一腳把簡易房的門踢開的?”
“對啊,那門他怎麼都弄不開,估計是從裡面鎖著呢。”
“既然從裡面鎖著,你又說你親眼看見李樹三是從簡易房裡面跑出來的,這符合邏輯嗎?”
翟朗一下子傻了眼。
晉武見林鳳衝兩頭堵的策略如此有效,不由得偷偷一笑。
“反正就是李樹三宰了趙大,信不信由你們!”翟朗十分煩躁地說。
“到底趙大是自殺還是他殺,如果是他殺的話誰才是真兇,要由我們警方來認定,你說的,我們只能參考,不能輕信。”林鳳衝嚴肅地說,“所以,現在請你把昨晚看到的、聽到的,詳細講一遍給我們聽。”
翟朗嘟囔了兩聲,便開始講述事情的經過,雖然他提到李樹三時一律用“那王八蛋”作為代詞,雖然他敘述李樹三的行動時新增了大量諸如“鬼鬼祟祟”“偷偷摸摸”之類的形容詞,雖然他所述的內容始終不連貫並且經常跳線或插播,但是在大家的耐心啟發和查漏補缺之下,總算是講完了,聽得眾人一腦門子汗,跟看了主旋律電視劇似的。總的說來,翟朗講的和馬海偉的出入不大——只有一個地方引起了大家的重視,那就是馬海偉說發現李樹三坐的計程車開上大堤後,讓自己的計程車停了下來,過了一兩分鐘才請司機繼續開動,而翟朗認為時間要長一些,“有五六分鐘呢”。
如果是這樣,那麼在那麼長的時間裡,李樹三在大池塘裡面到底都做了些什麼呢?難道真的只是去趙大的住宿地找了他一趟嗎?
當然,弄清這個問題其實也很簡單。晉武馬上安排手下去找本縣唯一一家計程車公司,尋找昨晚李樹三和馬海偉他們坐過的計程車,詳細地瞭解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