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需要知道，只要確定，現在，此刻，是我們想要的，就好了。”

【全文完】

番外：欺騙

“我有精神病。”

安迪覺得胃裡翻絞，感覺自己快要吐了。對面的樊勝美陡然翹了一下食指關節，再無動作，連眼皮也沒抬多少。

安迪自覺有些白痴，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還費了一個星期做心理建設，把自己折騰的夜不能寐，然而樊勝美居然無動於衷，她設想過樊勝美的反應可能會是如何，也許會恐懼，驚訝，厭惡，又或許心疼，安慰關懷等等等等，但唯獨沒有想到她會這樣——毫無反應。

安迪想哭，但一滴眼淚都擠不出來，冷，前所未有的冷。

樊勝美抿了抿嘴唇，深吸一口氣，往後仰了十五度靠在椅背上，“你有相關方面的、正規權威的鑑定報告麼？”聲音鎮定，表情冷靜，態度則算是嚴肅，像極了安迪畢業應聘時的那個面試官。

“我……沒有。”

“有人向你反應過你有精神異常，或者說過你有精神病麼？當然，我指的是態度嚴肅認真的那種，而不是發洩情緒的罵人。”

“好像……也沒有。……滅絕師太算麼？”

樊勝美扶額，“不，當然不算。我還叫你高冷姐呢。那只是……吐槽什麼的。”

安迪臉色緩和了一些。

“你是如何確定自己有精神疾病的？”

“我的母親，和我的弟弟都有。”

“所以，你是如何確定，自己有，精神疾病的？”樊勝美變換著重音，少見的正經語氣，十分官方。儘管這可不是一個對待剛和你坦白自己有精神病的女朋友應該有的態度，但奇怪的是，安迪覺得自己感覺舒服了很多，這種互動方式似乎更加讓她感到自在，太情緒化的狀態總是把安迪陷入一種令人非常恐怖的不安中，“我查過，這種疾病有很大機率會遺傳。”

樊勝美點點頭，“你服用過相關的藥物麼？”

“沒有。”安迪越來越冷靜，這些問題需要她的理性思維幫助她提取資訊。用的越多，她的腦子越清晰。但她沒發現的是，她被樊勝美的問題引導到了一個被動的狀態，詢問、回答，詢問、回答，安迪的精神集中在回答上，幾乎忘卻了她一開始要做的事——分手。

但樊勝美並沒有忘記她的初衷，她不動聲色的觀察者安迪的變化，一面往自己的目的地引去，“你是否有就醫記錄，看過心理醫生？”

“看過，但不是為了這個，看的是接觸障礙和暴食症。結果你也看到了，我的暴食症好了，但接觸障礙……只有在你身邊的時候，才算好了。”最後一句話讓樊勝美報以嫣然一笑，安迪也不由得回以微笑。樊勝美調整了一下姿勢和表情，隨和了不少。

“安迪，”這聲呼喚軟的讓安迪心都發疼，那個總是抱著她細聲細語的女朋友又回來了，“除了一個科學報告統計出來的百分比，你沒有任何能站得住腳的確實證據，可以證明你患有精神病。”安迪直愣愣的看著樊勝美，像是沒有聽懂一般茫然，“可是……”這句話再沒有下文，可是什麼呢？安迪問自己，心裡有什麼在崩塌。

“抓著一個百分比就跳下地獄並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如果你的專案裡有一個風險，那你會調整計劃規避風險，還是徹底放棄拱手讓人？”

安迪沒有立刻回答，樊勝美能看出來她的動搖，但安迪並不會輕易被說服，“可生意和疾病是不一樣的，生意是一項項精確的資料，疾病卻是、卻是我無法預期，也無法控制的。”

“是，你自己都知道是沒有辦法預料，可你卻斬釘截鐵的告訴我你有精神病，又是憑什麼？”

安迪默然，好半天才說，“我說不過你。”樊勝美嘆口氣，“安迪，世上的事情，千變萬化，但，也有很多相通的。如果我今天告訴你，我得了癌症，有很大機率會不治，你會怎麼辦？”安迪倒吸一口冷氣，只覺得窒息，樊勝美說的太認真，又太突然，她幾乎不能言語，“別開這種玩笑！”

眼淚就那麼從樊勝美的兩頰滑落，毫無聲息，一紙白單被緩緩推到安迪的面前，已經被揉得皺巴巴的一張紙，還透著一股讓人噁心的消毒水味道。安迪讀著紙上那些毫無邏輯的中文和數字，卻根本無法組織成有效的結論，她搖頭，腦子混亂一片，“你騙我。你在騙我。”

“沒錯，我是在騙你。”樊勝美抹掉眼淚，直勾勾的盯著安迪面無血色的臉。她本想再多撐一會兒的，可安迪的樣子簡直像快要昏過去一樣，樊勝美心疼，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