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平垂眸,良久,才輕輕應了一聲。再抬首時,她靜靜掃過在場所有的人,韓之、燕桓、蒼朮、張林、方涵、李柔嬌。他們望著她的眼神無疑是複雜的,空氣中瀰漫著難言的不捨與牽掛。
直到廣平的馬車消失在路的盡頭,花乞兒才輕嘆一聲收回目光,手撫著酣睡的兔子,喃喃道:“小兔呀小兔,什麼時候你才能一直陪在你主人身邊不讓她再流離漂泊呢?”什麼時候,她才能找到一個真正的歸宿,有一個屬於她自己的完整天空呢?
他們或許可以給她一個停靠的地方,給予她親情與友情,但這些,都無法彌補她心裡那最深的創傷……
寒風呼嘯而過,聽起來,更像是遠方某種不知名的動物發出的沉痛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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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陽四十八年,景帝百里淵退位,三子百里君亦繼位,該國號為祥,大赦天下。
張燈結綵的宮院裡,宮女腳步輕盈的穿梭在長廊裡,將手中的宮燈高掛於廊角之上,這是琉祁國一年一度的春和宴。由於新皇剛剛繼位,所以邀請了列國皇室,因而這場宴會的意義也就非比尋常。
莊嚴的大殿內,一襲明黃色衣袍的百里君亦危坐在寶座之上,一雙漆黑的眸子深沉如夜色,深淵般不可測度。他的薄唇微抿,刀刻般的容顏透著不怒自威的王者之氣,修長挺拔的身形宛若出鞘的寶劍,令人膽寒。
在他旁邊,頭戴鳳冠的林清曉被沉重的頭飾壓得險些喘不動氣來,但面上儘量保持著得體的笑容,乍一看,帝后二人一個俊朗,一個嬌美,倒是珠聯璧合,般配的很。
一切妥當之後,伴隨著太監的唱諾,各國使臣紛紛帶著獻上的禮物有條不紊的走了進來。春和宴,正式拉開帷幕。
就在春和宴熱火朝天的進行著時,白雪皚皚的宮院裡,白衣少女正陪著白髮蒼蒼的老者將昨日被風雪壓壞了的臘梅重新培土。
老人笑眯眯的直起身,從宮女手上接過絲帕擦拭著手上的泥土,蒼老的聲音帶著慈愛響了起來,“丫頭,都準備好了?”少女拂了拂衣袖,寬大的白袍纖塵不染。
見她點頭,百里淵笑著負手走進寢殿,“準備春和宴,可不是簡單的工作啊,你忙了那麼久,想必也累了吧。”
頓了頓,他又轉頭看著靜默不語的少女,臉上的笑意有些意味深長,“以後,恐怕也有你忙的了。老三習慣了你的幫襯,恐怕不會放你走,丫頭,辛苦你了。”
老人說完這句話後,徑直走進了寢殿。留下少女孑然立於白雪之中,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第一百四十五章
廣平晚上回到百里君亦那兒,得知他早已在鳳儀宮歇下了。隨行的太監將她領到皇宮的府庫,裡面擺滿了列國送的禮物。一室的珍奇在燭光的籠罩下散發著奪目的色彩,令人目眩神迷。
“木小姐,皇上臨走前說了,這些珍寶就由您負責清點。另外,前來的各國使臣都被安排在了皇宮南角,趕明兒您帶著禮物前去拜會拜會他們。”年長的太監語速平穩的將百里君亦的囑託一一告知廣平,而後退在一邊,小心觀察著廣平的神色。
廣平粗略的掃過那些珍寶,目光忽然凝滯在一個長方形木盒上。她緩步走過去,開啟一看,發現裡面躺著一把青銅古劍。劍倒並不怎麼名貴,只是劍身修長,刃口鋒利,透著一股嗜血殺戮之氣。
在這樣的一個喜慶的日子,是誰敢拿一把血氣如此之重的青銅劍作為禮物,送給剛剛登基的百里君亦?見廣平的目光長久地凝在上面,一旁的公公忙開口道:“木小姐,這是夫國皇子送來的禮物。而且……只此一件。”
只此一件,而且還不怎麼名貴。老公公的語氣裡帶著難以掩飾的不滿,這夫國擺明了不把新皇放在眼裡,送一把劍本身就有挑釁輕蔑之意。
廣平平靜的將木盒蓋上,對負責記錄的小太監道了句,“夫國送來的禮物,不必記錄在案。”小太監聞言手一抖,筆尖在紙面上劃下了一道長長的痕跡。
不如實記錄,有所隱瞞,那可是欺君啊。似乎看出他在想什麼,廣平淡淡道了句,“我會跟皇上解釋。”一句話,就已經給小太監吃了記定心丸,他放下心來,忙點頭稱是。
廣平的目光在屋子裡轉了圈,回頭問了句,“綏國送來禮物了麼?”老公公上前一步,垂首畢恭畢敬的應答道:“回小姐,綏國送來的東西是所有各國中最多的,只是聽說綏朝皇帝染了風寒,所以沒有來。”
廣平聞言垂了眼,沒有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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