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點也挺好,乘公交時可以有更多的時間聽歌。”程惜看著路燈下長短變化的影子說。
她側過頭去看他,沒由來地欣喜,“你也這樣覺得啊,這兩年我就靠這點好處風雨無阻堅持下來的。”
他疑惑,“堅持什麼?”
“堅持沒換學校啊。”
“…………”
4
畫筆事件之後,喬忍知道了程惜並不是美術生,而是高她一級的理科重點班學生,只是很喜歡畫畫,父母不讓他去讀美術,所以每天下午上完課後都到美術班去旁聽自學。
早上乘公交時,她開始注意在六號路口上車來的程惜,他習慣性坐在最前那幾個位置,黑領純白校服T裇,或是上白下黑的校服外套,一手拿著課本,從來不背書包,有時塞著耳機,有時拎著一瓶礦泉水,總之是神情淡漠的,看起來不太愛理人。
喬忍一直是挑最後面幾個位置坐的,有一回,她盯著他的背影瞧,沒收住目光,程惜突然回過頭看見了她,翹起一邊唇角,算是打了招呼,之後便回過了頭去。
喬忍在後面一陣臉紅,外表那樣高雅冠玉、出類拔萃的一個男生,卻生了一雙透著層層神秘感叫人猜不透的墨玉般的眼,一下子便擊中了她內心的什麼東西,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在冥冥中迷亂了思緒。
那時候的喬忍不知道,這樣的感覺跟所謂的“一見鍾情”有多接近;但是程惜知道。
除此之外,他還知道她是個挺不錯的消遣,至少能讓他在這種被迫著如困獸般、不知何時能掙脫出去的日子裡,不那麼無聊。
某個週五下午,當喬忍上完最後一節課趕到美術班課堂時,那邊的上課鈴剛好響起。
她以前從不知道學校的美術班課堂是可以旁聽的,因著程惜的緣故,好奇心上來了,便決定今天下午自己也去旁聽一下。
喬忍找到位置坐下之後,下意識地開始尋找程惜的身影。
他在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校服袖子挽到手肘處,露出半截修長勻稱的手臂,正低頭認真地調著水彩。
課堂上老師講的知識對喬忍來說都很新鮮,雖然完全聽不懂…………
而在每一種課堂上,都有一種可能存在,那就是隨機找人回答問題。
彼時被美術班老師叫起來回答問題時,喬忍正在用隨手帶來的鉛筆在畫板上塗鴉,連老師問的問題是什麼都不知道。
頂著美術班老師期待的眼神緩緩站起來,全部同學的目光都‘刷刷’地朝她身上彙集,可她真的連問題是什麼都不知道。
按照她的性子,如果是往常,她會淡然地說‘不知道’,可程惜就在身後,她便莫名地覺得窘迫,沒法說出口。
窘迫了好一陣,無果,教室裡亦鴉雀無聲。
“老師,她是旁聽生,這個問題她答不上來的。”一道磁性且有些熟悉的男聲響起,簡直讓喬忍如獲大赦地呼了一口氣。
講臺上的老師扶了一下眼鏡,掃視了一下這兩位同學,對著程惜說:“哦?難道你不是旁聽生?可我以前問你這類問題時,你可是都能答得極好的。”
周圍幾個學生不小心笑出了聲。喬忍的臉上悄悄有緋紅爬上來。
程惜微不可見地揚了一下眉,她的背影在他眼裡顯得有些瑟瑟發抖。
他靜默了一下,開口道:“哦,因為我比較聰明。”
周圍學生這下是完全笑開了,連美術班的老師也被他這出其不意的回答逗笑,可偏偏他的確是天賦極好的學生,說這話也沒什麼奇怪,怪就怪在跟他素來沉穩內斂的性格完全不符。
本來對喬忍來說是極為尷尬的一件事,被程惜這麼一攪,倒成了課堂趣事。
放學後喬忍回自己教室拿上書包追上程惜,寬大的校服被風吹得鼓鼓的。
“喂!程惜!等等我。”
她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到他跟前時說:“一起回家吧,剛剛真是謝謝你了,不然我簡直要成為我校第一個在課堂上因窘迫而意外喪生的學生。”
程惜聽了她這番言論,饒有意味地睨了她一眼,哪有這樣形容自己窘迫的女生。
“以後我不再去旁聽美術班的課了,如果你想去的話可要想清楚些,出窘況時,大概再沒有像我這樣聰明的人來解救你了。”
“是是是,你最聰明。不過我才沒想過再去聽呢,本來今天下午就是因為好奇才去聽的,我不像你那般痴迷美術。”喬忍把雙手放進校服口袋裡,“對了,以後你為什麼都不去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