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發憷,這夜黑風高的,她和平安侯府又有仇,他不會殺了她解恨吧?
“何事深夜出門?看樣子是想出城?”顧明朗在馬上俯視她,沉聲問道。
這麼明顯了,就不要明知故問了吧?木梓衿點頭,道:“是的,奴婢奉楚王之令,出城辦事。”
她見顧明朗伸手入懷,拿出一塊令牌,對守門的官兵說了聲:“開城門。”
守城的官兵一見那令牌,立即開了城門。顧明朗騎馬走到她身前,說道:“上馬,我與你一同出城。”
木梓衿抬頭看著他,警惕防備,沒動。
“難道是怕我殺了你?”顧明朗輕笑,“放心,我還不至於跟你一個小小的婢女過不去。再說,這守門之人,盡皆知我同你一起出去,你難道還怕我出城之後對你圖謀不軌?”
也是,木梓衿想著奶媽的屍體,便又上馬,與他一同出了城。
顧明朗雖被奪去“兵馬大元帥”的封號,但是依舊是二品大將軍。他那令牌,也是在他立下軍功時先帝賞賜的。
“你出城幹什麼?”他穩健地騎著馬,問道。出了城之後,她不再那麼匆忙,他也騎著馬與她緩慢並肩而行。
“挖墳。”
他轉頭看了她一眼,臉上並無驚色,似乎在看見她拼骨驗屍之後,挖墳與她而言,也不是什麼怪事。
一路朝著亂葬崗而行,澹澹月色之下,一切道路事物,峭楞嶙峋,淒寒詭異。小山崗之上,松柏凌亂生長著,風動樹搖,聲響淒厲,周圍黑影,再加上是亂葬崗,總覺得會有鬼從地下爬出來,或者一回頭,便看見有鬼跟著。
此時木梓衿才覺得,身邊跟著個顧明朗是正確的。雖然她不相信世上有鬼,可面對這樣詭異恐怖的場景,心頭難免害怕。
在繁茂的樹林之中走了一段時間,前方樹木枝椏橫斜,兩人便下了馬。
前方便是亂葬坑,兩人將馬拴在樹上,木梓衿從馬背上取了工具箱,背在身上和顧明朗一同過去。
還未走近,一股巨大沖天的屍臭氣息便撲鼻而來。木梓衿從懷中拿出一張軟巾,遞給顧明朗,“將軍,用這個蒙上臉,可擋住一些屍氣。”
顧明朗一愣,推開她的手,“你自己留著。我在沙場之上,什麼屍臭血腥沒聞過?還受不了這點氣味?”
平時驗屍,木梓衿也不曾蒙面,可這亂葬崗,埋的不是一兩具屍體,無數腐爛惡臭的屍體,不知其中藏了多少惡毒病氣,為避免染上惡毒,還是有必要蒙面。所以出門時,她準備了這張浸過蓮子水和大蒜水的軟巾,可沒想到顧明朗會同行,所以只准備了一張。
見顧明朗推辭,她也沒再勉強,自己蒙上口鼻,對顧明朗說道:“我一人過去挖屍即可,將軍還是在此等候吧。”她一手握住一把小小的鐵鍬,便朝著亂葬坑走去。
戶部的人填埋這些無名屍體,都不會太認真深埋,只胡亂扔了或者鋪上些土便完事了。木梓衿在一具具形狀不一,腐爛程度不同的屍體之間來回仔細檢視,認真從土質的新鮮程度上判別最近幾天新埋的屍體,終於在一處地方停下來。
拿起鐵鍬,剛想挖土,身後便刺出一柄利劍!
她駭然轉身,見顧明朗提劍,猛然插入土中,將劍當鐵鍬使喚,翻開地上的土,說道:“是挖這處?”
她鬆了一口氣,點頭道:“是。”
顧明朗不再說話,埋頭挖土。木梓衿只好出聲提醒他:“要小心些,不要觸碰到屍體。”若是屍體不小心被碰壞了,那就不好驗了。
“嗯。”他埋頭專心挖土,認真起來,十分的專注,木梓衿不再與他多言,自己也開始翻土。
翻了一陣,她有些手痠,將幾具屍體翻出來之後,一一檢視都不是孫婉奶媽的屍體。她再繼續低頭翻土,一時只聞樹林風聲,翻土窸窣聲,和自己的呼吸聲。
她一怔,突然想到似乎並沒有聽見顧明朗的呼吸聲,手一頓,又想,練武之人,都會屏息,他想必也是屏息防止吸入屍氣了吧?剛才有那麼一瞬間,她還以為顧明朗是沒有呼吸的鬼,嚇得後背一陣冷汗。
在連續挖了幾具屍體之後,才發現奶媽的屍體。由於中毒,奶媽的屍體已經腫脹潰爛,面板呈現汙綠色。更令人噁心的是,也許是如今天氣漸暖,許多屍體都生了蛆蟲,奶媽身上也爬滿了蛆蟲,黑夜之中,一條條肥白蠕動的蟲子十分刺眼。怕顧明朗噁心,她伸手攔住他,說道:“不用挖了,找到了。”
顧明朗收回劍,隨便在旁邊的草叢中擦擦,將劍放回劍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