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會兒,說道:“可孫婉的撥子,怎麼會在一個乞丐的屍體上?”
“戶部那些人將屍體混亂隨意丟棄掩埋,也說不準是那時候掉在那乞丐身上的。”
“不對。”她立刻否認,“從那乞丐屍體的腐爛程度來看,怎麼說也是死了十天半月了,與孫婉的屍體,不是同一批,應該不會放在一起。”她又回想自己挖屍時的過程,說道:“孫婉的屍體與那乞丐的屍體,還是有一些距離的,那這玉片,難道是自己跑到乞丐的屍體上的?”
他輕嘆口氣,“此事慢慢來,也不急於一時。今夜已經很晚了,還是趕緊去睡覺吧。”
她立即從善如流地起身告退,回到自己的房間之中,照舊拿出手札,將今日查獲的線索一一記錄下,簡單地洗漱了之後,便立刻補覺。
次日起了一大早,在臉上塗了黃粉,勾了眉眼,便匆匆去見寧無憂。
他已準備上朝,身邊帶著一個小官宦,看來是不準備帶她入宮去了。
“今日你恐怕有事要忙。”他見她過去,輕聲說道,“便不帶你入宮了。”
“謝王爺。”她欠身行禮,“我正想去義莊和孫婉所在的教坊看看。”想要知道孫婉死亡和消失的原因,便要調查她近段時間,尤其是入京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接觸了哪些人。
“去吧。”他輕輕地抬了抬手,想了想,又給了她一支銀質精細的筆,招了招手,示意她走進一些。
她上前,靠近他,只覺得他身上似木非木的氣息清冽好聞。
“這東西雖然看似如一支筆,但實際是煙花筒。”他用手指了指筆末,說道:“若是出了意外,將末端朝下,拉下筆尖,便可有煙火昇天,五里之內,被我的人看見的話,便及時趕到救你。”
這是在保護她的安全了。她立即將那支筆接過來,小心翼翼地放進懷中,“謝王爺賞賜。”
“嗯。”他轉身,由小宦官扶著上了馬車,車內傳來他“出發”的聲音,馬車轔轔平穩離開王府,她目送他離去,才悄悄出了王府。
清晨的京城,千家萬戶次第而開,安靜的街道漸漸熱鬧起來,酒肆攤販麵館茶鋪,統統鬧騰起來。道路兩邊擺好了桌椅灶火,各式各樣的早點食物開始經營起來。
她走到街道上,聞著品類繁多的食物香氣,肚子便不爭氣的響了起來。
以往在宜水鎮時,不敢亂花錢,雖然每天早上都被大街上的食物香味給誘惑醒,但是她依舊會起來自己燒水煮麵,一碗給自己,一碗給父親。
母親離去之後,吃得最奢侈的一餐,便是攢了錢,買了一張油汪汪金黃的夾著火腿與蛋的煎餅。熱氣騰騰,油香撲鼻,用油紙包了,輕輕地吹吹,等冷一些了,便輕輕地咬一口。一張比她臉大的煎餅,她可以從早上吃到晚上。
大成國經濟繁榮,在百姓的吃食中可見一斑。光是她現在走過的這條街,麵食類的店鋪,就不知道有多少家。
對於麵粉製成的食物,大成人統統成為“餅”,烤制而成的,叫做烤餅。用水煮的,叫做湯餅,也就是麵條。煎炸而成的,就是煎餅,蒸熟的就叫做蒸餅。
如今做了楚王府的小女官,她倒是有錢了,摸了摸懷中的幾文錢,她找了一家店鋪坐下,熱情的老闆立即上前殷勤地將她面前的桌子擦乾淨,連聲問她想要吃什麼。
她點了一碗湯餅,還有一根油炸檜①,便坐在凳子上等。
對面有家住戶,小孩子騎著木馬在街旁玩耍,身後跟著一位年輕少婦,正拿著篦子著孩子梳頭,那孩子玩得起興,只顧著晃著身下的木馬,偏著頭躲著少婦手中的篦子,癟著嘴不肯梳頭。少婦溫柔含笑著,寵溺輕聲地哄著,那小孩才勉強忍住不動。
木梓衿靜靜地看著,心底有些羨慕。
少婦起身時看見她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孩子玩心大,不老實,讓人見笑了。”
木梓衿看了看那騎木馬的孩子,長得玉雪可愛、粉雕玉琢,心裡也喜愛得緊,笑了笑,說道:“我小時候也這樣。”
少婦笑了笑,又細心地給她的孩子梳頭。木梓衿卻不由得溼了眼眶。在她小時候,也是這樣被父母親捧在手心裡,細心溫柔的呵護憐愛。
母親最喜歡給她梳頭,哪怕只是梳成男孩兒那樣簡單的樣式,以至於她在十歲的時候還不會自己梳頭。雖然她對美不怎麼追求,可總是有愛美之心的。母親給她梳了頭,她還會嫌棄。但母親總笑著為她再梳一遍,直到她滿意為止。
如今回想起來,遠去的記憶歷歷在目,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