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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部分

音一落,一道震天巨響的秋雷劈下來,雷聲震得宮闕似乎微微顫抖,駭然不已。緊接著,驟雨狂肆而致,傾盆而下,遠遠近近,高高低低的宮闕樓閣突兀的輪廓,都變得模糊朦朧。

“太皇太妃,夜深了,早點歇息吧。”一個宮女起身,伸手去扶她,“若是著了涼,賢王殿下會心疼的。”

“浚兒……”太皇太妃忽然一僵,倏然轉頭看著那宮女,拉住她的手,“浚兒還好吧?”

“賢王殿下一切都好,太皇太妃忘記了嗎?前些日子,王爺還進宮看您呢。”宮女將她扶著往寢殿之中走。

太皇太妃腳步有些踉蹌,忽然想到什麼,推開宮女飛快地跑進自己的寢殿之中,在床榻之上摸索半天,從玉枕之下拿出一張絹帛。那絹帛滿是褶皺,其上凌亂無形的硃砂如火,角落裡卻有一方端正的印璽,她將那絹帛緊緊地拽在手裡,忽然見宮女走進來,立刻大聲問道:“浚兒呢?你馬上讓浚兒入宮來見我,馬上!”

宮女驚疑又不安,連聲安慰她,“太皇太妃,今夜宮門已經下鑰了,賢王殿下不能入宮見您啊。不如等明日吧,明日一早,奴婢就讓人去請王爺入宮。”

太皇太妃臉色一白,忽然倒在床榻之上,嚇得兩個宮女面面相覷,連忙上前來檢視。卻見她伏在被衾之中,傷心又絕望的無聲哭起來。那張皺紋深細的臉,很快涕淚縱橫,“為什麼?為什麼我不能出宮與浚兒住在一起?我是太皇太妃,我為成宗皇帝孕育子嗣勞苦功高,我已年老,只想與自己的孩兒住在一起養老,可為什麼還要將我困在這皇宮裡,為什麼要讓我住在這不見天日的地方?”

“太皇太妃……”兩個宮女不明所以,又擔憂不已。

太皇太妃將身體縮排被子之中,只是緊緊的抓著那一方絹帛,低聲問道:“什麼時候了?”

“三更天了。”宮女見她慢慢地平復了情緒,回到道。

太皇太妃點點頭,“如此,你們快去宮門口等著,讓浚兒早朝之後立刻來見我!”她急急忙忙地看著宮女說道,眼神之中竟帶著無盡的哀求。忽然她臉色一變,又飛快地搖頭,“不、不,不能讓他來見我……”

她抓住宮女的手,猶豫半晌之後,才低聲謹慎地說道:“你讓他悄悄地來見我,不能讓任何人發現,尤其是……是皇上……,”她臉色駭人,驚恐又慘白,“還有……還有皇宮裡的其他人,知道嗎?”

“是。”宮女連連答應,再三保證,她才安心的重新回到床上,迷迷糊糊地閉上了眼睛,可依舊緊緊地抓著那方絹帛,口中唸唸有詞。

宮女這才關好門窗出去,依舊不放心,讓人守夜。

暴風驟雨肆虐了整整一夜。秋意驟然寒冷,清晨冰冷的風刺入肌膚,寒冷入骨。一葉知秋之後,便是一層秋雨一層涼。

木梓衿懶在床上不起來,微微一動,忽然感覺什麼東西冰涼的貼在臉上,冷得她打了一個寒噤。

睜開眼,用手摸了摸,從臉旁邊摸出一支冰涼纖細的笛子來。

她恍然記起這是昨夜寧無憂給她的笛子……或者說,是她自己從寧無憂手中強行拿過來的笛子。

昨夜意興闌珊,沉醉之時,竟忘了自己是如何回來的。只依稀知道,自己或許是灑了酒瘋,竟然抓著他的骨笛不放,振振有詞地讓他不準將骨笛送給任何女人,他無奈之下,似只是微笑,笑容映在燭火月色徜徉之中,溫柔清和,兩人便一人握住骨笛的一端,相攜著回來。

她驚坐而起,撫摸著溫潤樸質的骨笛,心頭五味雜陳、百感交集。或許她應該將這骨笛還給他,畢竟這是自己胡攪蠻纏得來的,並非他真心相送的。若是當時自己沒有喝醉,還是清醒的,那該多好。

晨鐘悠悠揚揚,透過京城滄桑的晨色,緩緩傳入耳中,她這才快速下了床,收拾整齊之後,準備與他一同入宮上朝。

出了門,迎面冷風吹得微微打了個寒噤,庭院之中落花枯葉,凌亂橫雜,簷下宮燈歪斜零落,潮溼的雨水彙集,浸溼地面與牆壁。滿庭悠然,似被肆虐狂捲過。一夜疾風驟雨,夏去秋來,京城之中的變換,竟在一夜之間。

她急忙去看昨夜佈置好的燈海小船,水榭之上,已經空空如也,只剩下淡淡水光,泛著秋色冷意,空茫茫霧色泠然飄渺。遊廊之上,連綿璀璨如星辰的宮燈早已不見,只剩下幾盞平時所用的宮燈,寥落零星的掛著,在秋風之中瑟瑟搖曳。

昨夜星辰昨夜風,一夜狂風暴雨,似將昨晚的一切化為夢幻的幻影般。

木梓衿慢慢穿過遊廊,若不是自己手中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