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光流輕染,籠罩著她。他忽然想起那個夜晚,那晚瑩白色的月光似也如今這般朦朧雅緻,如紗如霧。那個深遠山村之中的院落,梨樹枝葉芃芃,疏影清淺。那晚,她與他同眠,照顧著重傷的自己,兩人離得那樣的近,那樣的真實,又那樣如夢一般。
他時常想,何時能如那晚一樣,真實地抱著她,輕柔地吻著她,從此她只屬於她一個人。
可之後發生的種種,讓他終究難以壓抑積鬱的感情,在他每一處觸及她,抱著她,擁著她時,他又無比的惶恐不安。他已經深陷洪流,卻要自私地拉著她一同陷入進來,他以往努力的壓抑和隱藏,全都作廢了。
酸澀惶然時,他又那樣的欣慰著。他對她一往情深時,她並沒有拒絕他。這或許,是他如今唯一能慰藉自己的地方,也是他唯一能讓自己變得狠絕的地方。
午夜夢迴,他偶爾會醒來,會胡思亂想,想著京城如今的局勢,想著楚王府如今面臨的危機。想到最壞的局面,想到那時自己深陷危機不能自保,她該如何是好?
也想過就此放開,讓她去選擇更好的人。或許沒有他,她可以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如天下許多普通的人一樣,聽著父母的安排,憑著媒妁之言,將來嫁一個老實的又喜愛她的人,那樣至少可以讓她平安的過一生。
可心頭百轉千回,想到此處,便憤然難以自抑!那些幻想出來的換面,都被他撕裂了。
“顧明朗背後有顧家,顧家人浸潤朝政多年,其勢力也不容小覷。顧家能有抵抗鉅變的實力,也有在覆巢之後全身而退的能力。”寧無憂輕輕地揉著她腦袋上還未全完消退的腫塊,低聲說道,“何況,顧明朗雖然失去了西北大軍的兵權,但是如今京城的御林軍之權卻在他手中。京師之中,也有部分人是他的舊部,若是京中生變,他的確能有護你周全的實力。”
木梓衿抿著唇,“所以王爺是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