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先上朝了。”
“好。”木梓衿疑惑地看著他,看見他轉身入了宮門,不由得蹙眉。
顧明朗的背影在深深的宮門之中,挺拔筆直,每一步走得極其平穩。淡霧輕紗之中,木梓衿忽然覺得那背影有些熟悉,似在什麼地方見過。有些記憶和疑慮在心中巧合的交疊重合,可腦海之中轉了幾個彎之後,又變得模糊起來。
木梓衿站在建福門口等候,離下朝還有些時候。等到下朝時,看見寧無憂與顧明朗一同走出來。
然而兩人卻都沒有出宮的意思,寧無憂對木梓衿招招手,示意她跟上。
木梓衿少有入宮,也不知這宮中的道路到底通往何處,只能安靜地跟在兩人身後。
一路之上,宮闕重樓,小橋流水,華宇瓊樓,恢宏與靜雅恰到好處地裝點著皇宮,路上宮娥宦官行禮避讓,不敢懈怠。
顧明朗身為御林軍大將軍,自然可隨意出入皇宮,並沒有什麼限制。與寧無憂相伴著走了一段路之後,竟然沒有說一句話。直到兩人走到一處閣樓前。
兩人入樓,憑欄處有軟榻案几,雙雙坐下之後,便有宮女前來奉茶。木梓衿安靜地站在寧無憂身後,靜默地垂首。
“紅線,我與顧將軍要在此處敘敘舊,怕是會耽擱一會兒,你到屋子裡隨便坐會兒吧。”寧無憂抬手指了指閣樓之中,說道。
木梓衿沒說什麼,在旁邊找了個位置坐下,自己拿出手札研究。
寧無憂微微挑眉,見她沒什麼不妥,才端起案几之上的茶壺,為顧明朗斟了一杯茶。茶香四溢,嫋嫋茗香,點茶的湯花均勻細膩,靜靜浮在水面之上,清香縈繞不散。
“這處閣樓如今少有人來了吧?”顧明朗盯著寧無憂的手,見他點茶倒茶的動作熟練優雅,微微挑眉。伸手便去端茶,卻被他攔住,“還需再等一會兒。”
“哎,在西北住慣了,早就不興京城這些風雅玩意兒了。”顧明朗悻悻地縮回手,“倒是你,這麼多年,風雅不減。”
楚王殿下引領京中風行潮流,馬球、器樂、茶道、服飾、蹴鞠、馬球、騎射,都是個中高手,讓人不能望其項背。曾經不僅是少女心中的夢寐郎君,也是多少富家子弟競相模仿的物件。
可惜,就算能模仿得一二,但楚王殿下的風骨神韻,誰能深入得了?
“西北終年沒有什麼變化,無非就是黃沙隔壁,沙場點戎,生活如此枯燥單調,難為你還能在那邊呆了八年。”寧無憂親自端起茶杯,遞給顧明朗。
顧明朗接過去,放在鼻尖聞了聞,然後輕輕地呷了一口。
“單調如何,枯燥如何?總比京城一天就是一個變化,風雲難辨,詭譎莫測得好。”他放下茶杯,對著寧無憂無奈一笑,“若是可以,我願意長久地留在西北,永遠不回來。”
寧無憂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你如今怕是想走也走不了了吧?”
顧明朗哈哈一笑,伸手輕輕地拍了拍膝蓋,“是啊,楚王殿下,難道還肯放我回去重掌西北軍?就算你肯,皇帝陛下也不會將西北軍的軍權交給我了吧?”
寧無憂不過勾了勾唇,慢慢地喝了一杯茶,隨後又倒了一杯,遞給坐在離他不遠處的木梓衿。
木梓衿接過茶,放在案几上。
“我原本以為,你當初會選擇和你大哥一樣,走京中仕途,卻不想,你會參軍入西北。”
“當初父親,的確讓我與大哥一樣參加科舉的。但我不想走家族門蔭這條道,便入了伍,去了西北。當時邊境還不如現在這邊安定。突厥又猖狂野蠻,隨時會攻打進犯。”
初秋的豔陽之下,顧明朗依舊是當初的少年郎將,面容平靜,可話語之中,早已流露出些許遺憾和崢嶸。
在西北之中,他一步步從一個武侯,慢慢成為將軍,除了顧家這個朝廷世族的庇護之外,靠的是戰功。
他記憶之中最深刻的,並不是自己成為將軍之後的威武權勢,而是初入西北時,作為一個士兵,與同袍應敵作戰的血氣。
他記得那一夜,黃沙漫天,北風呼嘯,一輪圓月,大得猙獰,如浸了血色一般。草原沼澤之上,風聲夾著野狼的嚎叫,撕碎拉扯著西北的狂風。
那晚突襲突厥軍營,將突厥的守兵殺得棄營而逃,數十騎騎兵追殺突厥來犯的逃兵,誓死要斬殺其將領,將其人頭帶回西北沙洲。那將是赫赫的戰功。顧明朗不知自己哪裡來的孤勇,策馬踏著滿是凍土衰草連天的沼澤,一追便是幾十裡,從暮月色初上,追到月上中天,一路帶兵跟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