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會冷些。”木梓衿說道,“這京城之中,倒是多了不少西域胡人,熱鬧起來了。”
“這還不算熱鬧。”那攤主說道,“最熱鬧的啊,是安仁坊的薦福寺,老朽大多都是在那裡擺攤賣飲子。”
“今日怎麼沒去?”木梓衿也知道那安仁坊的薦福寺。歷朝有幾位帝王曾在那裡潛龍過,寺內自然亭臺樓閣名花華宇,亭臺戲院應有盡有。
而寺內還住著個不知從哪裡來的高僧,經常為京城中的人講經頌佛,故而百姓最是喜歡去那裡。若是有外國番邦使臣來大成國傳教,那也必須先到薦福寺,看看大成國的宗教的繁華昌榮。
“今日那薦福寺有西域來使去了,皇帝和王爺們都在那裡呢,御林軍和神策軍將寺廟戒嚴了,我們小老百姓啊,進不去了。”攤主呷了口熱茶說道。
“原來如此。”木梓衿點點頭,看來寧無憂此時也是在薦福寺內的。她抬頭,朝著南邊望去,突然覺得一團陰影籠罩下來,如沉沉的雲一般,遮擋了光線。
她一怔,眨眨眼定睛一看,竟是一個高大健碩的男人站在了身前不遠處。那男人目光似劍,濃眉如羽,迫人的氣勢讓人生畏。他一路走過來,與他擦身的人都有意無意地避開她。
而木梓衿卻一眼就將他認出來了——顧明朗!
自顧明朗大哥顧名城出事之後,顧家人便淡出了朝堂,開始變得低調起來。連這個西北軍的主帥,也不再被派遣出西北。
如今各國局勢和平,就連西域各國番邦都派遣使臣前來,那西北邊疆想來也不如以往那般形勢嚴峻。
顧家人之所以敢貪汙贍軍銀兩,也正是明白西北戰事根本不吃緊,就算貪汙一些,也不會影響戰局。那些西北的邊陲小國,不過就是小打小鬧而已。不能影響大局。
顧明朗帶著一身雨水進來,用手抖了抖肩上的雨,環顧四周,酒樓之內因為避雨而坐滿了人,他的視線最後落在木梓衿的桌位上。他走過來,木梓衿立刻起身,“顧將軍。”
顧明朗輕聲一笑,也不客套,在她對面坐了下來,“過不了多久,我便會調往御林軍,還是別叫我將軍了。”
木梓衿愣了愣,突然想起寧無憂對她說過,有人上奏,御林軍大將軍如今還有一個位置空懸著,建議讓顧明朗擔任這一職。皇帝問了寧無憂的建議之後,便同意了。
她讓小二又上了杯茶,為他斟了一盞,說道:“那我也沒叫錯,西北軍大將軍和御林軍大將軍,都是大將軍。”只不過,官降二品,其實是被貶了。
他端起茶喝了一口,朗笑道:“也對。”
“御林軍,也算是皇家的軍隊,職責重大。”木梓衿再奉承了一句。
顧明朗意味深遠地看了看她,沉默不語。他微微眯了眯眼,看著對面端坐的女人,雖然端坐著,可姿態隨意,並不拘束,沒有世家千金該有的刻板,也沒有一個受訓練過的女官應有的呆滯與順從。
她用手支著下巴,又一下沒一下的喝著茶,偶爾還看看門外,想來應該是看雨是否小了些。這酒樓之中,高低起伏的說書聲和唱戲聲她似乎沒什麼興趣。
她長得並不出眾,平凡無奇的臉,就算是看一眼也會被遺忘。可不知為何,那晚亂葬崗之後,這張黃臉便時不時地浮現在腦海之中,她解剖屍體的樣子,他也不覺得詭異恐怖,反而時常回憶起她在屍體上下刀時,那遊刃有餘從容不迫的模樣來。
黃黃的臉,倒八字的眉,那雙眼眸卻如此清澈,清澈純碎,卻又帶著睿智和靈敏。讓人覺得,她小小年紀,卻又有著常人無法體會的內斂成熟。
他又眯了眯眼,目光落在她的手上。
那隻撐著下巴的手,纖細白皙,指尖也是尖尖的細細的。可那膚色如雪一般,雖然有些許淡然的傷痕不甚美觀,但是那膚色與臉上的膚色茶杯太大。
這兩相一對比,就會讓人覺得——她的臉實在是太黃了!
他心頭不由得有些疑惑,目光又微微遊弋,朝著那女官府交疊如荷葉般的領口之下看去。那隱在衣服內的膚色,一定才是最真實的。
微微看了看,卻什麼都沒看到。她支撐下巴的手臂,剛好將那纖細的脖子擋住了。等他再想換個位置和角度繼續看時,她已經轉過頭來了。
“這雨不知道要下到什麼時候呢。”她說道。
“嗯?……嗯。”他似乎沒聽清楚她說了什麼,微微頓了頓才反應過來。
“紅線姑娘,我心裡有個疑問,不知道當講不當講。”他蹙了蹙眉,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