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是你勝出,倒省去了許多麻煩。”
說到這裡,沈夜看著謝衣雙眼,忽然伸手往他臉上捏了捏,彷彿他並不是今日的謝衣,而是百餘年前那十一歲的少年,正雙眼晶亮,略帶忐忑與憧憬地看著自己,臉上掛著少年人的稚氣與朝氣。而自己,也變成了當年那個沈夜,又愛又憐地往新徒弟臉上捏了一把。
從今往後,自己就是有徒弟的人了,沈夜也要被稱作師尊了。
“……你爭氣,省了為師的麻煩,就怪不得為師喜歡你,說那麼天真的話,反倒顯得更可愛了。”
說罷,他側頭往謝衣臉上一吻,笑看謝衣瞬間亂了鎮定悠然的氣場。
“哎呀,師尊何時也變得如此……如此不正經。”
“秘密。”沈夜再次彎起嘴角,深深凝視謝衣,眉梢眼角似灌入了點點春風,盪漾著格外深邃的溫情與喜悅,這神情甚至可稱為竊喜了……
“謝衣,敢說為師不正經,難道你就很正經麼?”
話音方落,沈夜看謝衣一眼,目光移開去,溜過院中光潔地面,在藩籬上跳躍,然後騰空而起,最後停在大門上的匾額當中。
江海寸心。
第60章
謝衣順他目光看去,時當正午,日影明媚,那匾額上幾個大字襯著秋色,正於門楣下方熠熠生輝,直如幾點燈火,暖熱崖上孤高冷寂,透析百年歲月悠長。
他忽有片刻痴了,眼中那四字彷彿盪漾起來,如半山腰潺潺的溪水,波光粼粼,匯流而下。謝衣盯著那處,沒有說話,沈夜也沒有說話,手慢慢按上他背脊,將他摟緊,再順著他柔韌的黑髮撫落。
“師尊……知曉了?”謝衣低聲詢問,言畢忍不住輕聲一笑。
“方才知曉的。”沈夜在他耳邊答道:“你書房裡恰好有本文集。”
“唔……”話說到這份兒上,謝衣終究有些尷尬,也不去看沈夜幾乎貼著自己臉頰的面容,只低頭盯住他胸前,低聲道:“當年也是無意中得到那本書,讀過幾遍,後來隨手寫在匾額上……”
“嗯……?”沈夜話中帶著笑意,顯然並不信他這“隨手”、“無意”的說法,手臂也摟得更緊了,那藏不住的春風得意勁兒幾乎從他絲絲縷縷的髮梢上散逸出來,將謝衣密實包裹其中。謝衣只覺陷入了一處綺麗溫軟的絕地,雖知已無路可走,卻又不甘心就這樣束手就擒,看沈夜意思,分明是要他承認點兒什麼,可他素來自重,從未體悟過風月情長,而今又歷幾番生死,一時間還真不能像情竇初開的少年那般……
他忽然感覺眼前這位素來沉穩冷肅的師尊,此番好似嚴冬已盡,冰雪初融,高天孤月在自己面前,竟也生出了暖光。
想到此處,謝衣頭埋得更低,趁沈夜不備,推開他就往內走,口內說去修理被無異打壞的偃甲。剛邁出兩步,沈夜卻又貼了上來,一手從後摟住他腰,一手抓起桌上書冊,堪堪翻到那頁上,舉到他眼前,說了聲“念”。
謝衣一怔,忍不住腹誹,怎麼此刻他才發現,師尊竟如此……方才那樣還嫌不夠,還要逼自己當他面念出來?
那實在……
“念。”
沈夜嘴唇貼在謝衣耳朵上,再次下令。此刻他似乎又恢復為流月城中說一不二,不容臧否的大祭司,一言一行都那樣迫人順服。然而,他此刻呼吸間吞吐的熱氣,與那唇齒微動時的震顫,全一絲不差地傳到了謝衣身上,似乎透過面板、穿過肌理,一直顫到骨髓與心脈之間,打得神魂上都發起熱來……
謝衣本可推開他,只需要一點靈力,就足夠讓無法動用靈力的沈夜敗退,可他並沒有這樣做,他甚至在這一瞬間忘記自己身負絕世修為,而是像世間所有兩心相許的人那般,失去了推開沈夜,推開生命中唯一伴侶的能力。
他背靠著沈夜的胸膛,眼看著開啟的書頁,看那爛熟於心的白紙黑字,上邊每一個字似乎都立起來,飄忽忽地在他眼前跳躍,彷彿春日裡最明豔的花朵,在這大好秋光裡翩翩起舞。
“漢池水如帶,巫山雲似蓋……”
醇厚低柔的聲音從謝衣口中響起,彷彿一樹芝蘭在夜色中亭亭綻開。沈夜挑挑眉,嘴角含笑,手上依舊摟著他,靜聽他徐徐道出那每一句詩詞。
“炪璞澄獬保�郎�岢�����
謝衣感覺自己的呼吸變快了,沈夜溫熱氣息縈繞著自己,彷彿在兩人與外界之間築起了一道屏障,將自己的聲音,自己的存在都閉鎖其中,唸誦的詩句也變了味道,變成只屬於這裡,只屬於他兩人的點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