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差一刻便到子時了。如今仍是寒冬,正月的天氣依舊寒得有些刺骨,葉梓馨站在院子裡,感受著這緊迫的夜風。她強迫自己不去想僱主與目標之間的可能的恩怨,不去想目標背後的隱情。
一片樹葉飄到了她的眼前。葉梓馨很是迷惑,這樣的天氣,哪來的葉子呢?它飛得那樣自在,莫不是在召喚我?是了,待做完這單生意,我還清了欠師傅的債,便也可以像它一般自由了!
抬頭望月,知是已到子時,葉梓馨遂別了那落葉,提步向屋中走去。
屋內的擺設簡單得很,入門便只見一副床鋪擺在當屋,床頭的案子上是一把燈盞,便再無別的器物。這種感覺,就好像是目標故意清掉了障礙,只等葉梓馨對他下手似的。
葉梓馨卻顧不得那麼許多,她不敢再想,生怕自己下不去手。她默叫著十七,他要讓十七來鼓勵她殺人!只這一次了,十七,只這一次,我便與你一樣了!
葉梓馨舉步走向床鋪,朝著那脊背提起了無痕。
大腦一片空白,葉梓馨大喝一聲,便一劍刺穿了那人的背。因是夜色正濃,倒看不出流出了多少血,可是照那聲音聽來,應是得了手了。葉梓馨卻並無多少解脫,她甚至覺得自己離解脫更遠了。
“點燈……”那人卻極虛弱地喚了聲,似乎等這一刻已經好久。
葉梓馨木然地點了燈,待燭光閃動,照向床上那人時,不禁大驚失色。
“怎麼是你!”葉梓馨抱住了床上已轉過身來的鐘風瑞,大哭道:“我不知道是你!我……那人並未告訴我是你……”
“我知道。”鍾風瑞強力一笑。
“是誰要我殺你?你告訴我,我這就去殺了他!”葉梓馨慌亂之中竟忘記了自己原本的打算。
“等一下,”鍾風瑞吃力說,“你可知道我是誰?”
“你……你是採花大盜呀!”葉梓馨流著淚笑道。她想輕鬆起來,現在的情景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鍾風瑞嘴角也扯出了笑,伸手撫摸葉梓馨的臉頰,叫道:“馨兒……”
葉梓馨頓時呆住了,鍾風瑞,他,他怎麼會以十七的方式來喚她!
“我是……十七,”鍾風瑞斷斷續續地說,“我就是你的十七……我……我回來了……”
葉梓馨見他胸口的血越流越多,只拼命捂著他的傷口,哭著說:“我信!我信!你不要再說話了!我帶你去找大夫!”
“沒用了,”鍾風瑞笑了笑,說:“你知道的,你刺中的,是我的心臟……”
葉梓馨拼命地搖頭,眼淚在她的臉上肆意橫流。
“我的時間不多了,”鍾風瑞看著葉梓馨,說,“馨兒,是我對不住你。”
“不,不是的,不是的!”葉梓馨只一味哭著搖頭,她不知道此刻該怎麼辦,她接受不了。
“是我不該獨自離開。我那時想著你應是能在義俠幫平安過這一生的,雖會受些氣,卻也不會有多大的苦痛。”鍾風瑞陷入回憶之中,眼神漸漸渙散,“可是我不知道竟然是我親手將你推上了殺手這條路……”鍾風瑞一陣猛咳,又帶出許多鮮血。
葉梓馨只是哭。
“我以為你會一生簡單自在平安無虞,卻在華秦鎮見到你一身殺氣,滿眼只有冷漠和仇恨。”
葉梓馨想起華琴鎮初見,難怪他會知道自己的底細,難怪他會一直阻撓她殺人,難怪,他會從那以後便一直跟著她。
“我想要阻止你,卻始終沒有……”一陣咳嗽,讓鍾風瑞難以再說話。
“你為何不直接告訴我你是十七?倘若你告訴我,我一定聽你的話!”葉梓馨哭著說。
“我原本想要說,可是,我還記得你,你卻,卻認不出我了。”鍾風瑞笑著說,眼睛裡滿是哀傷。
“我一心想要感化你,讓你放棄殺人,”鍾風瑞說,“可是終究沒有結果。郭子旭和喻易天的事情裡,我一直想讓你知道人生的可貴,每個人都有苦衷,他人的恩怨生死不是我們這些殺手可以決定的……”
“我知道!我知道!”葉梓馨急忙點頭,生怕十七誤會她。
“可是喻易天走後,你卻仍舊回了義俠幫。我想,是該讓你知道失去最親的人的痛苦了。”鍾風瑞痛心地說。
“所以你僱我來殺你,就是希望我嚐了這苦可以不再殺人?”葉梓馨錯愕道。
鍾風瑞點頭,“或許是郭子旭給我的靈感罷!他走了之後,陸紫煙當真沒有繼續練功走火入魔……”
“可是你怎麼會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