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顏姣
好,有一首作品網上甚火,算是個冉冉升起的小明
星。按理說在那個浮誇的圈子裡,浮沉的男男女女都
是理智而功利的。在那個圈子裡,口服海王金樽的男
人把人脈資源看得比親情重,佯醉的女人永遠記得遁
去洗手間PS 自己的容顏,不男不女的人潛藏鋒芒卻
比鷲鷹還要利爪尖牙,所有人都是阿加莎筆下的潛在
大反派,所有人都是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好演員,包
括她在內,這個漂亮的小明星。
她來麗江度假,聽了大軍的歌,驚豔於他獨特的
男人氣,看上了他,或者說上了他。同行圈裡人一開
始沒當回事,後來驚訝於她撕掉了機票、推掉了
工作行程的舉動。他們不可理喻她的離經叛道,
說她腦子進水了。吃膩了筵席的人偶爾也會愛上吃盒
飯的,這是我的理解。就像熱衷
於爬雪山的往往是北上廣的中產階級,人缺什麼
就會想什麼,然後在心裡把那點兒新鮮感無限放大,
怪只怪現世的平坦生活沒有太心跳的起伏。意外的
是,他也接受了她,或者說不意外,吃慣了盒飯的人
偶爾也會迷戀筵席的……你看,多麼堅硬冰涼的辯證
法。
我心裡一直把大軍的生活狀態看作一種修行,也
一直認為他的人生態度不會為什麼東西所動,故而一
開始沒太當回事兒,管天管地管不著兄弟豔遇……但
沒想到的是,大軍動了真格。
她一次次飛來麗江看他,撕機票,各種對未來的
許諾,各種依依不捨的眼淚。這份來自陌生世界的溫
度融化了他固有的修行。於是,某一天睡醒後,他買
了生平第一張機票。吉他都沒拎,去了北京。
我擦,吉他都沒拎!吉他啊!
那段時間,靳松和小植正在北漂。他們在南池子
大街的衚衕裡租了間小房子,簡陋無比,他倆吃住都
在裡面。和所有北漂一樣,為了一個模糊的未來踮起
腳尖去碰運氣。
時逢中秋前後,我路過北京,就去探望一下他
們,正好碰上大軍風塵僕僕剛剛抵達。他說,怎麼機
場離天安門這麼遠?比麗江到大理都遠。他忙著洗
臉、刮鬍子、梳頭髮、整理衣服,完完全全就是一個
初次約會的高二男生模樣。他嘗試著和我談這個女歌
手,描述她的美麗,“我就沒見過這麼好看的女人”。
他又向我問起通縣的房租,向我打探環線地鐵該怎麼
坐。我驚悚地發現他隱隱約約有紮根北京的打算。那
麼多人壯士斷腕才得以逃離的北京,他打算一腦袋撞
進來。
我坐下來和靳松、小植玩會兒音樂,他也興致勃
勃地加入,非要讓我聽聽他的新歌。那些新歌曲調都
是歡快的,甚至歡快到輕佻的程度,他不停地
說:“大冰鼓可以打快一點兒,快起來吧,快……”
……你妹,之前老是嫌我打得快。間隙,我用手
機給大家合影,他坐在其中,表情像個闖進婚宴的陌
生人。轉眼到黃昏,我想請大家去喝點兒,大軍說不
去了不去了。然後,他問靳松借琴。他說:“我晚上
有約會,我要給我女朋友一個驚喜。”
女朋友?都女朋友了?
我和靳松說:“大軍約會的不僅僅是一份奇異的
愛情,他約會的還有‘北京’二字,以及這兩個字背後
所涵指的那個陌生的世界,他今天是個機會主義者。
”
靳松是個很木的人,他的反應速度很慢很慢,他
用筷子撥弄著一盤炒菠菜,考慮了很長一會兒然後
說:“我們都一樣。”
一語成讖,幾年後靳松幫我印證了這句話,那是
另外一個故事了。
是夜,大軍沒回來,他買了第二天最早的車票回
了麗江。
機會主義者的大軍和那個漂亮的女歌手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