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招了誰的眼,哥哥你說呢?”
任成林其實有點兒目瞪口呆。
他完全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那被義父義母捧在掌心疼寵的國公府千金小姐會去想這些事情。
但她就是真的想了,還說得頭頭是道……
所以現在,在他而言,問題其實只有一個。
——要不要陪徐善然做下去?徐善然雖和他說得這樣明白,但用膝蓋想也知道,這些事情是斷不能叫他義父義母知道的。
任成林並沒有猶豫多久,他很爽快也很鄭重地回答了:“好。”
他的父親雖是為徐佩東而死,但他父親本就是徐佩東的武師家將,簽了契約拿了銀子便要履行承諾,為救主而死也不過應有之義,該很的只有那些喪心病狂的強盜;再加上徐佩東在回來之後立刻就將他收為義子,可以說徐佩東對於任成林而言從來沒有仇恨只有恩義。
因此哪怕徐佩東在往後幾年有些忽略他,任成林也從不心懷怨恨,只恨自己不是讀書的料子讓義父失望。
同樣的,哪怕有一個義親的名分在,但就這時下這高官顯貴多認義子的風尚下,徐善然也實不必認真將他當成兄長來敬著。
這是這一回自他在大慈寺後山見著徐善然以來,徐善然不止處處當他是正牌兄長般禮敬著,還不知在義父義母面前為他說了多少好話,這份情就如同徐佩東的那樣,不管如何,他也要想法子報答一二。
妹妹既然想這麼做就這麼做吧!也許只是小女孩心性過一段時間就懶得理會了。
再說若是出了事,他一肩扛起也就是了,反正定不叫妹妹的清譽受損。
這些念頭說來頗長,想來卻短,因而不過幾息的功夫,任成林已經下定決心並回答徐善然了。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徐善然沒有露出微笑,反而在心中靜悄悄地嘆了一口氣。
這一個瞬間,她幾乎不用費功夫,就想到了那年她剛剛扳倒林世宣,自魏水秀手中得到的殺徐家闔家的盜匪名字的時候,任成林的選擇。
那時已過而立卻始終沒有成婚的男子也是坐在她面前。
但他不再像現在這樣還有些青澀還有些猶豫。
他只從容地喝著酒,按著劍,笑著和她道別,說妹妹要多保重,我去了。
我去了。我去殺那些人,我去為義父報仇。
就是這樣簡單,沒有耽擱,沒有停留,一句話後,中年男子甚至不給她再勸一杯酒的機會,直接旋身打馬而走。
這一次後,徐善然再沒有聽見自己義兄的訊息。
也許早在接到徐佩東被殺的訊息時,任成林就想過甚至一直為這一天而準備著。
所以他並不找女人,並不要孩子,只為到了這一天的時候不再連累孤兒寡母為他憂心,也不讓嬌妻稚子動搖他的決心。
誠然徐佩東收了任成林為義子,又幫任成林在軍中謀職,讓他可以出人頭地。
但千古艱難惟一死。
哪怕她這個生身女兒,在這個時刻,又何嘗做得到任成林這一步?
天大的恩情也都還清了。
這個世界上,有林世宣這樣狼心狗肺的男人,也有任成林這樣只為情義,便眉不皺眼不眨拋卻性命的豪傑。
這一次,是他們徐家欠任成林的。
徐善然離了座,鄭重地衝任成林斂襟下拜:“多謝哥哥相幫。”
任成林慌得連忙站起來:“不過是一些小事,妹妹不用太過客氣。”
徐善然笑起來,說:“以後還有很多這樣的小事。”到底再拜了拜。
說著因之前早早將廳中的丫頭遣開了去,徐善然便親自走到四下敞開的屋外,讓院中的小丫頭去後邊將綠鸚叫過來。
平日負責茶水的小丫頭連忙應了,小跑到不及居的庫房那邊,卻不妨正撞見了紅鵡與綠鸚的爭執。
任成林剛剛帶來的箱子已經俱都敞開來,內中物品也都一一清點記錄完畢。
但紅鵡之所以與綠鸚發生爭執,卻是因為先由棠心管著,而現在也並未確鑿吩咐交予誰再負責的首飾金銀那一塊。
從姑娘回來之後,先是棠心的事情,接著又是首飾的事情,紅鵡只覺得一天到晚的不順,到現在臉色都有點氣白了:“不過幾件首飾而已,姑娘沒說由誰管著,不拘是你拿著亦或是我看著也就罷了,你非說我們兩個都能接觸底單,偏要一人管首飾一人管鑰匙,像是生怕誰會偷了姑娘的東西一樣!”
和紅鵡吵了這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