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凝說道:“這裡離你那道觀也才幾步路遠,還不去領路,去你那道觀坐坐?”
身為女兒家,主動開口要去人家住處,著實是十分大膽了。
柳若音也略微低首,玉面粉紅,雖有羞澀,卻未有說話,顯然亦是預設。
轉倒是秦先羽有些礙難,他頓了頓,苦笑道:“我這一趟是要出門,若是晚了,恐怕趕路便要急些,恐怕……”
秦先羽語氣微頓,並未說下去,但意思已十分明朗。
聞言,柳若音眼神暗了一些。
清凝則面有薄怒。
馬車邊上看著熱鬧的幾名家僕侍衛,俱是有些變色,隱約生出不悅。
秦先羽這本是實話,他這一趟出門,已是沐浴洗身,看好時辰,出門之後,自生一股氣勢,略有助益。此刻也不好轉頭回去,免得折損氣機。
但落在其他人耳中,便有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味道。
清凝怒道:“你說什麼?”
不待他回答,就聽柳若音喚道:“凝兒,你莫要多嘴。”
柳若音緩緩上前兩步,輕聲道:“秦公子要出遠門,想必是有事情,我們不過閒人,只是來奉縣走走,看過了風景也就走了。秦公子此去,當一路平安才是。”
秦先羽微微施禮,說道:“謝柳姑娘吉言,我這一回實是失禮,待我歸來之後,必然上門賠罪。”
柳若音柔聲說道:“天色不早了,再要耽擱,恐怕就到午時,不利趕路,秦公子快些去罷。”
秦先羽告罪一聲,作個禮數,才轉身離去。
柳若音微微一嘆。
清凝握緊了一雙小粉拳,忽然一陣無名火上來,往一旁小跑幾步,撿了個石塊,狠狠朝著那個小道士腦後擲了過去。
秦先羽聽得背後風響,立時拔劍轉身,一劍揮下。
那石塊雖是堅硬,又怎抵得一記清離劍?
石塊不過半個雞蛋大小,被他一劍劈成兩半,落在地上,竟不是兩塊斷石,而是兩小撮灰塵粉末。
“小姐,你不要攔我。”
清凝擋在自家小姐面前,掙開了小姐的手,指著那年輕道士,怒罵道:“你個沒良心的小牛鼻子道士,當初你要買符買筆買硃砂,也是我家小姐跟老爺懇求了幾日,才算求來一些,給你之後,口頭道了兩聲謝,就不了了之。”
“當初你要上京,我家小姐生怕北方寒冷,使你受寒,親手織了毛衣,本想送你上京,結果你不告而別,一去兩三年,全無半點人性。”
“你走之後,我家小姐擔憂你在外安危如何,學著夫人每日求神拜佛,保你個平安,好不容易給你寄了封信,你又隻字不回,全不放在心上。”
“就你那破道觀。乞丐都不願住。我家小姐千金之軀。自小不曾幹過粗活,也要每隔幾日就來給你收拾洗掃,你又何曾知曉?”
“你那個管家,怕他年邁體弱,我家小姐便請人把他接到柳府,好生照顧,但你可又知曉?”
清凝越想越是氣不過,怒聲道:“你家徒四壁。孤身一人,怎麼配得上我家小姐?可連我家老爺夫人見了這些,都不再反對,好不容易讓老爺夫人預設此事,你去了柳府,心中就從未想過我家小姐,匆匆就走,讓我家夫人也都氣惱至今。”
秦先羽略顯驚愕,怔怔無言。
“凝兒……”柳若音言語中隱含薄怒,拉了她一把。
清凝又自掙脫。喘息著說道:“小姐,你讓我說完。否則這口氣怎麼也不順,要是回去後,你要怎麼罰我,我也認了。就算老爺夫人說我壞了你清名,要把我打死,也都認了。”
說罷,清凝轉身看向秦先羽,說道:“夫人怕小姐生氣,不敢把話說給她聽。若不是我偶然聽人說起,還不知道你這小牛鼻子回了豐行府,哼,你這一去兩三年,生死不知,還當你死在外頭了。”
秦先羽默默把劍收歸回鞘,微微低首,似在想些什麼。
“我家小姐都已二十出頭,別人家的小姐這麼大時,孩子都該寫詩作詞了。”
清凝說道:“我家小姐等了你兩三年,推脫了不知多少門婚事,若是你不回來,也不知要等多少年,倘如你死在外頭,恐怕都要害了她。正好你回來,便說個清楚,免得我家小姐再來空耗大好年華歲月。”
柳若音輕聲一嘆,不再言語。
秦先羽看她一眼,眼內神色亦不平靜,良久不語。
柳若音拉過清凝,低聲道:“你莫要聽凝兒胡說,秦公子於我有恩,兩次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