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從未想過,冥空居然是被冥晝所殺。
秦先羽只知他們兩人乃是師兄弟,交情極好,也正是因此,冥晝才會不惜揹負極大的壓力,把自己這個身負冥空道劍的外人,捧上一代弟子,十脈首座的位置。
如今乍聽此事,一時間竟無法置信。
半晌為之無言。
“當年他煉成道劍,把自古傳下的道劍加以改善,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冥晝面容不變,眼神深邃,徐徐說道:“自此之後,他沉迷此道,力求改變,甚至因此心生偏執,最終走上歧路,難以回頭。老夫追索而去,無法將他勸回,故而與他鬥了一場,斬了他的肉身。”
秦先羽默然片刻,忽然想起一事,問道:“大德聖朝分化南北兩岸。中間有淮水相隔,此番我回大德聖朝,感應到經久不衰的劍氣。那便是當年一劍所化?”
冥晝說道:“正是。”
秦先羽愈發心驚。
“老夫斬殺冥空之後,他肉身潰散,魂魄消逝,然而卻有人暗中收攏了冥空逸散的先天混元祖氣。重化魂魄。”
冥晝嘆息說道:“當初老夫是道境,在聖祖面前,算是道行低淺,因而未有感應。此番得知,冥空的魂魄,乃是被大德聖龍所收攏,魂魄重生之後,更無昔年執念,反而心性純正。”
“冥空如今在大德聖龍手上。要讓他脫困,便要先助大德聖龍一把。至於助了這一把之後,大德聖龍能否得償所願,便是他的事情,但冥空勢必要脫離出來。”
“也正是因此,你身上有大德聖龍的指望,也有老夫的指望。”
“最重要的是,你得到了冥空的指點。便可算是他的記名弟子。”
“如此,將你視作他的傳承弟子。未嘗不可。”
冥晝微微閉目,說道:“想要栽培你,那麼你便不能是一般的四代弟子……燕地真正能夠竭力栽培的,如今只有一代弟子,十脈首座。只有當你坐上了這個位置,你才能受燕地的竭力栽培。”
秦先羽微微點頭道:“原來如此。”
冥晝平靜道:“但老夫如今的想法。又與當初不同了。”
秦先羽笑了笑,說道:“如何不同?”
冥晝緩緩說道:“冥空畢竟已經死了,用他逸散的魂魄,再度重組,雖然是他。但也不是他。而你終究是冥空的傳承,如若你能傳下第十脈,那才是根本……這些年來,你確實出色,足以接下冥空的傳承……相較之下,你與冥空,如今老夫想要保住的,反而是你。”
秦先羽目光微微閃爍,沒有開口。
冥晝也不以為意,輕笑了兩聲,抿了一口靈液。
秦先羽忽然說道:“太上長老這些年止步於道境,除卻因為聖胎難成之外,也是因為這般心境不清罷?”
冥晝低笑了聲,說道:“因為你的緣故,已使得老夫看清了一些事情,想通了一些事情,於是便水到渠成了。”
秦先羽道了聲恭喜,然後沉思道:“太上長老言下之意,看來我曾見過冥空……不知是哪一位?”
“山河觀仙圖。”
“原來如此。”
秦先羽心有恍然。
冥晝飲過靈液,內中又有殘存,雖還是仙藥之流,但對於他這等聖祖而言,已無用處。
他搖晃了兩下,忽然把杯中靈液往下傾倒。
清流落在地上,往外流去。
然後水流越來越大,形成滔滔水流,撞碎了岩石,沖毀了泥土,蕩平了草木,往山下而去,沖刷出一條河道。
河水原是清流,然而沖刷泥土岩石,頓時變得渾濁昏黃。
在秦先羽眼中,冥晝只是把杯子一傾,就有源源不絕的水流從中倒出,然後越來越是浩大。
杯中倒出了一條浩浩長河。
河水從山頂衝下,衝開一條河道,匯入那靈湖之中。
“畢竟是無根之水。”
冥晝忽然嘆息一聲。
杯中水流傾倒一空。
大河失了源頭,漸漸枯竭。
那靈湖雖是廣闊深邃,但遲早便要枯竭的。
……
“在你修成道祖之前,此事尚是遙遠。”
冥晝說道:“此次,另有事情交付於你。”
秦先羽問道:“不知是何事?”
燕地亦有許多事情,門下弟子時常外派出去。
秦先羽因身份較高,不曾有過,至於上次的邪佛一事,只算順路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