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劍之力,強橫至極。
然而楊繼業此時若能看透無息之甲那層掩藏一切的面具,便可發現張潛此刻臉上沒有一絲緊張與凝重,反而帶著一抹愜意的笑容,彷彿一個成熟的獵人,看見獵物一步步靠近了自己所佈置的陷阱。長劍破空襲來,身下之地都佈滿了龜裂的痕跡,然而他依舊沒有驚慌,雖說雙眼無法視物,神識也不敢接受外界訊息,但憑藉聲音卻也能輕易的辨別飛劍所處位置,側身避開鋒芒,一掌猛地拍下,正中劍尖,往生之劍驟然低頭,朝著身下山川中直刺而去,勢如隕石。
空氣被長劍震成粉碎,劍嘯之聲滾滾如雷,天地之間都回蕩不止,幾乎聽不見其他的聲音。
長劍自一座斷裂的險峰上直刺而去,整座山頭轟然碎裂,碎石彷彿水花似的飛濺開去,每一顆都擁有著強橫無匹的破壞力,腰腿粗細的一株古樹,即便腐朽也極難折斷,可被這碎石擦中樹幹,巴掌大小的一塊便直接沒了,轟成齏粉,兩三粒指尖大小的碎石便足以將一株老樹直接打斷,而這一瞬間飛散的碎石怕是有成千上萬之數,方圓十里之內一切皆被毀滅,無一物完好,長劍將斷峰斬碎,餘力未盡,刺進地殼之中,劍中巨力一瞬間無法全部轉化為穿透之力,陡然爆發開來。
整個地面都猛烈震盪了一下,而後隆了起來,就像一個巨大的腫瘤,隨即巨大的爆炸聲響徹寰宇。
僅過瞬間,那隆起的土包,便炸裂開來,無數土石衝上天際,猶如一尊張牙舞爪的太古兇獸,駭人無比。
待到塵煙散盡,地面上便多出了一個數十丈深、半里多寬的深坑。
玄戒道人如今感覺自己似乎是聾了,耳朵裡全是嗡嗡的怪聲,什麼也聽不見,思緒猶如一團亂麻,甚至連生死也忘卻了,完全被震懵了,看著那撕裂煙塵陡然飛出的長劍,沒有任何情緒,這一劍之威百里之外都能輕易感覺,剛從釜陽城離開不久,正是氣急敗壞的青玄道人察覺此處動靜,立即調轉馬頭,朝之快速飛去,他自釜陽城地下深淵中離開之後,並未做回彭城覆命的打算,如今龍脈石柱遺失,他若不從楊繼業手中奪回既無法心甘,也無法回師門覆命。
可蜀州西南之隅也是範圍不小,而且如今成為鬼域,荒無人煙,地祗神靈盡數死亡,正道勢力再此被剪除的乾乾淨淨,他無所依靠,而且神識受到干擾,想要找人談何容易,入今正處於徘徊無計之時,聽聞這番動靜,立即馬不停蹄的趕了過去,心中浮起一絲冷意,暗忖著:“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險峰環伺之中,張潛、楊繼業二人你來我往,打的激烈無比,也是持續了近半個時辰了!
修道人鬥法,鮮有如此!
大多一擊制勝,即便不能,也要速戰速決,若是雙方纏鬥不休,純陽元氣可是禁不起這般消耗,即便是勝了,也是慘勝。
然而兩人卻已交鋒了不下百次,都是不分勝負。
往生之劍被張潛擊飛了無數次,或指彈、或肘磕、或肩撞,拳打腳踢也不在少數,反正無論這劍勢如何兇狠、刁鑽,張潛總能不差分毫的將劍擊飛,不讓這劍斬在自己身上。然而一味防守,不見反攻,張潛氣勢已經逐漸低迷,動作有些慌亂,不似先前那般遊刃有餘、揮灑自如,眼前幾次交手皆出意外,要麼被長劍之鋒擦中身體,要被劍中巨力震退身形,如今無息之甲上已經有大大小小三四處傷痕,最兇險的一道在後心之處,似是斜挑而成,裂痕竟有半寸之深。
如今之勢,已是險象環生。
第二百二十章斷臂之仇
張潛處境危機四伏,已露敗相。
然而楊繼業臉上也看不見一絲輕鬆,神色一如既往的沉靜,眉頭微鎖,因此看起來有幾分凝重,往生之劍雖有器靈艹控,然而也有力氣窮盡之時,此時已支撐到極限,若非楊繼業用《黃泉魔經》之中的‘八苦煉魂大咒’苦苦相逼,器靈早已消極怠工,劍勢自然停滯,雖說有黃泉碧落大真氣環繞四周,即便沒有往生之劍咄咄相逼,張潛很難對他造成威脅,但讓此人有了喘息之機,這場大戰尚不知要持續到什麼時候,如今不宜糾纏,免得陽山小洞天援兵趕到,橫生枝節。
這般逼迫器靈,也是極為兇險之舉,不僅容易損壞往生之劍,而且易遭器靈反噬。
可楊繼業也是無奈之舉,這張潛的耐姓實在太過驚人,體內的純陽真氣也渾厚的可怕,若他彼此互換一下角色,他估摸這自己早已元氣枯竭而死。
“陽山小洞天果然財大氣粗,這人身上到底攜帶了多少枚純陽大丹。”
楊繼業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