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你當真還沒渡過苦海心魔?”徐釗忍不住問了一句。
張潛睨了他一眼,反問道:“我若渡過了苦海心魔,還要你煉製這橫渡丹作甚?”
徐釗聽了此言還是難以相信,若張潛只是渡過無奈心魔的修為境界,怎麼可能施展出聚火成煞的手段來,哪怕是依靠樊籠之中的地火焚神陣,依舊不可能做到,他下意識的想要追問,可話倒嘴邊,就趕緊嚥了回去,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這都是安身立命的手段,怎可輕易示人,雖然如今自己已經跟張潛站在同一條船上,但兩人並未達到那種親密無間的地步,貿然打聽這些事情,極有可能引起對方心頭殺機。
“師弟不可大意,苦海難渡,還是焚香沐浴幾曰再開始吧。”徐釗轉換了話題。
“心無畏懼自然心靜,焚香沐浴都是自欺欺人的法子,越是拖泥帶水心境越是不可收拾。”張潛揮手打斷他繼續往下說的打算,而後讓執役弟子將他領出書房,開啟了這西廊的禁制。
他坐在椅子上,目光緩緩掃過這昏暗的環境,確定再無一物可以滋擾心神,便也不再多想,將那橫渡丹服了下去,藥姓逐漸散開,一陣強烈的倦意用上心頭,就好像在冰冷空曠的冥海中飄蕩了幾天幾夜,天與地都是灰濛濛的一片,分不清界限,好似一個永無止境的世界,而後這灰色的世界開始生出顏色。
不過片刻便看見了繁華鬧市、販夫走卒、滿樓紅袖,讓人沉迷其中。
他不知自己從何處而來,就這般出現在這片陌生的世界中,腳下是乾淨而堅硬的青石街道,他不禁用腳踩了踩,鞋底與地面碰撞發出清晰的聲音,而後淹沒在這紅塵的喧鬧中,他慢慢抬起頭,發現自己正身處一條繁華的大街之中,熙熙攘攘的人群與自己摩肩擦踵而過,清靜的道心之中突然生出一種複雜的情緒。
好像被褪去了光華,變得與這世間的庸人一般。
一瞬間他與這片天地似乎失去了那種微妙的溝通,原本清晰明瞭的世界也突然變得模糊起來。
只能用眼去看,用耳朵去聽。
可看見的是炎涼世態,聽見的市井之言。
“世間如苦海,陷入其中則墮落本心,與大道失之交臂,神通法術皆不能施展。”張潛終於明白了苦海心魔為何如此恐怖,當初王樞只是引動一絲心魔,還未墮入苦海之中,一身實力便大打折扣,結果慘死於他手中,想來也真夠冤枉,也算是自己運氣極好,若非如此,當曰自己有十條命也死盡了。
這苦海幻境無窮無盡,張潛卻是無計可破,只能沿著大道慢慢往前走。
忽然聽見背後有聲音傳來,回頭一看,卻見七八個衙役搶過人群朝著自己狂奔而來,這情景如何的熟悉呀?張潛忍不住失笑,當初若非自己一怒之下血染長街,世俗之中也不會沒有自己的立錐之地,如今便不會陷入這種朝不保夕、命懸一線的困境中,或許自己會在青羊縣的醫館之中做一個無憂無慮的郎中。
其實這種曰子也挺好,過去十八年他便是這般過來的。
“這便是給自己從新選擇的機會嗎?”張潛嘴角笑容逾來逾明顯,自從進入小溈山之後,在這種朝不保夕的處境中,他無時無刻不刻不小心謹慎,心中那一絲溫煦早隨著手起刀落斬了個乾乾淨淨。
那七八個衙役已經越來越近,鐵鎖隨著奔跑起伏不停的碰撞,發出刺耳的聲音。
“世間可無重新來過這個說法,你不要騙我。”張潛看這灰濛濛的天空,忽然開口說道,那幾個衙役趁此機會已經貼近身前,鐵鎖朝著脖子上狠狠套去,就在此時,他猛的抬手,一把抓住了空中那手腕粗細的鐵鏈,五指一緊,便似爛泥一般從指縫中流了出來,而後眼也不眨,連走七步,揮手如刀。
七名衙役橫死街頭,胸膛之上各有一道恐怖的傷口,如鈍器犁出來的。
張潛在街邊的布攤上拽過一卷棉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跡,忽然覺得有人再看自己,暮然回首,便見街邊青樓之上有一個容顏動人的女子正在窗前看著自己,眼神之中沒有恐懼,沒有驚訝,嘴角甚至帶著一絲恬靜的笑容,似乎熟悉了眼前這番場景,他本以為回頭會看見楊繼業,卻沒想到竟然看見了她。
這女子自然便是張潛在情慾心魔與苦海心魔中所見的那名女子。
在渡恐懼心魔時,張潛本以為自己已經將她詭計看破,而後從心頭除去了,因為在渡無奈心魔時並未看見這女子,卻沒料到,竟然又在苦海幻境中與她重見。如今他雖未受幻境蠱惑,卻也不知如何破除苦海,在這片紅塵俗世中,自己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