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成都在方才出手的一招中顯然也有所保留,此刻同樣層層加力,始終不落李靖下風。
在遠處一座營房的轉角處,魚俱羅和一個面貌清癯的中年男子並肩而立,饒有興味地看著飯堂門口發生的一幕。
“老狐狸,我的眼光還不錯罷?”魚俱羅面露欣慰之色道,“三年時間,成都這孩子便能晉入引炁之境,你我在這個年紀時可都沒有他這樣的成就。”
“說什麼眼光,我看是狗屎運才對!”中年人嗤之以鼻,“休要以為我這幾年不在大興便不知其中的前因後果。三年前你到宇文述府上赴宴,因看不慣他拿失怙來投、年歲又小的族侄當做下人使喚,便藉口身邊少個小廝伺候。將他討了過來帶回府中,又偶然發現這孩子竟是個武道上的不世奇才。這才將他收為弟子。”
魚俱羅老臉一紅,隨即惱羞成怒地低聲喝道:“你這臭狐狸既然為陛下帶掌耳目。便該多留心些正經事務,總是關心這些街頭巷尾的閒言碎語做什麼?再敢揭我短,當心我用這兩個拳頭和你說話!”
“好了好了,算我怕了你這莽夫便是!”見魚俱羅發作耍橫,中年人忙舉手告饒,又趕緊岔開話題道,“還是快看看你那寶貝徒弟罷,我怎麼覺得他有些不妙。”
魚俱羅吃了一驚,急忙轉頭去看。果然看到李靖和宇文成都之間的形勢已經發生變化,自己的徒弟竟逐漸落入下風。
若論雙方的實力,如今的李靖與宇文成都確在伯仲之間,但這只是就雙方可以輸出的力量而言。若掄起後續持久之力,擁有本命至寶玲瓏塔為後盾的李靖幾可說永無睏乏之時,宇文成都萬萬不能與他相比。
一方是餘力無窮,一方是有時而盡,此消彼長之下,勝負自然分明。而且在李靖有心算計之下。雙方的真力已經呈膠著之態,宇文成都便是想手掌變招另尋對敵之策也是不能。
魚俱羅目光敏銳之極,隔著極遠的距離也清楚地看到愛徒宇文成都的額頭微現汗跡,原本如兩根鋼柱般穩穩紮在地上的雙腿也開始微微顫抖。反觀他對面的李靖,依然氣定神閒如初時一樣,完全不見半點費力的樣子。
“糟了。早看出這姓李的小子不是等閒之輩,卻沒想到竟是如此扎手!”魚俱羅臉上變色。拔腳便要趕上前去。
中年人伸臂將他攔住,哂道:“看到徒弟鬥不過人家。師傅便立即出頭。如此做法未免難看了一些罷?”
魚俱羅面紅耳赤,分辯道:“臭狐狸你胡說什麼,魚某豈會如此下作!我是怕少年人出手沒輕沒重,弄至無法收拾的結果,所以要上前將他們分開!”
“你若是如此想法,便可以稍安勿躁了。”中年人悠然道,“我看那李靖年紀雖小,卻是胸有城府、明進知退之人,既然已經掌控了局面,就絕不會做出什麼過分的事來。”
魚俱羅雖與這中年人吵吵鬧鬧,平生卻最是信服此人的見識智計,那經他之口傳開的“狐狸”雅號實是另一種溢美之詞。此刻聽他說得如此篤定,便也安下心來。
果然,李靖在憑著無窮無盡的後力將宇文成都磨得沒了半點脾氣之後,掌上勁力忽地由雄渾浩大轉為輕柔綿延,如春水生波,又似微風拂面,輕輕地將宇文成都推開幾步,自己卻也在同一時間抽身退步。在外人看來,倒似是雙方見奈何不得對手,不約而同地收力抽身。
“這位兄臺功力深厚,小弟佩服。”李靖拱手笑道,“敢問尊姓大名?”
“在下宇文成都。”宇文成都臉上神色複雜,“大丈夫行事須得光明磊落,方才的一陣實是在下敗了。以功力而論,在下當對李兄甘拜下風。不過陣前交鋒,功力卻不是唯一決定勝敗的因素。在下不才,明日校場比武,還要再向李兄請教高明!”
李靖哈哈一笑:“屆時小弟必要領教宇文兄的高招!”
宇文成都抱拳向李靖回了一禮,也不進飯堂用餐,也不和宇文化及等人說話,徑自轉身離開。
“沒用的東西!”宇文化及臉色難看,望著宇文成都的背影低聲罵了一句。如今他自然沒有臉面再進飯堂,極為極為怨毒地看了李靖和楊玄感兄弟一眼後,帶著一群跟班怏怏而去。
“嘿,如此表現,方不愧是魚某的徒弟!”魚俱羅對弟子的敗陣毫不在意,反而很是滿意他表現出來的氣度胸懷。
中年人在一旁笑道:“你這莽夫確是好運撿到寶。我知道你定是想趁著這機會給徒弟一些特別的教導,儘管前去便是,我自己在營中隨意走走。”
作為老朋友,魚俱羅自然不會和他客套,道了一聲別之後便